暮色西沉,夜的大幕一點點拉開。
有風,伴著細細的雨,淅淅瀝瀝落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她見著腳下的泥土上,新覆著了一層淺淺的新綠。這些脆弱柔嫩的新生命,只一夜疏雨,就蔓延了一片。
至剛還是至柔,至強還是至弱,誰又能說的清呢?左右,都是生命的形式罷了!
五月份的時候,她也開花了。
淺淺的粉色,密密的綴滿了枝頭。
她從來不知道,作為一棵樹,要開一樹花,居然會這麼累。她積攢了好幾個月的能量,都消散在了這樹紅雪之中。
她很高興。終於開花了。可是她為什麼高興呢?
海棠樹說,有花才有果,有果,才有傳承啊!
她恍然,原來,開花,是一顆樹的傳承。
若是傳承的不是花和果,而是一段意志和信念呢?那就是傳道吧?她忽然這樣想。
倘若把開花和結果,抽象成一個延續的信仰,那就是一棵樹的道吧?
萬物有靈,道法自然。
她心中一震。
等到七月份的時候,花落了,有皺巴巴的小果掛在枝頭。
腳下的那邊綠色已經有尺餘高了。這些不起眼的小東西,佔據了這片稀疏草原絕大部分的疆域。
他們好像不會說話,只知道不斷的生長,蔓延,也會開出米粒大小的絕對稱不上漂亮的花朵,然後,藉著風,把種遠遠的送出去。
九月份的時候,果熟了。還是小小的,皺皺的。
她開始落葉了,在她廕庇下的那片綠色,也開始大片大片的萎黃。
她有時候會替他們覺得不值得。把大好時光都浪費在生長和擴張上,這樣的生存姿態,有意義嗎?
他們這般小,這般弱,若是雨水大一些,會淹死。若是被一隻兔盯上,會被吃掉。天氣冷一些,又會凍死。就算僥倖戰戰兢兢的活到了九月,一陣秋風過,也還是逃不開生死的宿命。
她還沒有想明白,冬天就來了。她也開始了一年一季的沉睡。
下一年,又重複了上一年的故事。她看著那片曾經的青色零落成泥的地方,又覆上了一層新綠,然後;再化為枯黃。
第年的時候,她想明白了。生,本就是一種道啊!她不是草,自然不能憑著自己的好惡去看草;草也不是她,沒有必要遵循一棵樹的價值觀。
上善若水,水的姿態千變萬化,各盡其妙。
那麼生命呢?生的姿態各不相同,各有緣法。
上善若水,至善如生。
不外如是。
“阿碧!阿碧!明年春天,你要記得叫醒我!”海棠樹咕噥了一聲,沉沉睡去。
碧桃樹晃了晃光禿禿的樹枝,她看見,淺藍色的天空,一雙燕向著遠方飛去。
她閉上眼睛,想聽聽秋風嘩啦啦吹過樹林,聽秋水潺潺湲湲流過一層鵝卵石。耳邊卻傳來石門開啟的聲音。
陽光流瀉進來,像是鋪了一地碎金。
她眯了眯眼,見著陽光外,有一個人,銀衣墨髮,清朗疏華。在他身側,金色的陽光,也暗淡的色澤。
她記起來了,她今年已經十二歲,修為煉氣期巔峰。
離開的時候,過一間石室時,葉清月心底忽然一顫,轉頭看向一間石室。
她看見,一片火紅色的蓮花海,那蓮花海之上,躍動著一層灼熱的火焰。一個黃衣女,捧著一枚玉狐拜月型玉雕,在火海里漸漸消融。
“別怕,你剛從煉心涯出來,心神不穩,方才看到的,是別人記憶裡的幻象。”葉清宸道。
葉清月心底很不安,她低聲問:“二哥,你見過地獄葵蓮嗎?”
葉清宸的握著葉清月的手一緊,他仔細看了看那石室一眼,記起來了,那是當初關押琳琅的一間。
走到中央大殿後,葉清宸晃了晃掌心的一枚玉佩。
帶著面具的黑衣人跪了一圈。正中的領之人,耳邊響起淡漠無情的傳音:“煉心涯七號室裡的人,不必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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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看山不是山
94。看山不是山
回到奕園,葉清月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修為。從煉氣期十一層晉升至煉氣期巔峰,根基很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