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穩,一條臂膀已痠麻地舉不起來。她惡狠狠瞪著浣夫人,“浣夫人!好!真好!”掉頭向外走去。
門口又一陣騷動,江念奴一個箭步衝出來,只見遠遠奔來一小老頭。老頭來速甚快,轉眼已近在眼前,手裡還捧了樣東西,是用衣服包裹住的一捧泥,泥上一株花,色呈大紅,鮮豔奪目。地尊結舌道:“這不是……我們層層防護,他居然還能偷得。”江念奴目中兇光大熾,“漏網之魚,餘患無窮,殺了他。”地尊問:“我們?”江念奴大聲道:“你害怕?”
地尊不滿道:“你不也連那老太婆都動不了嗎?”江念奴想到剛才挫敗,銀牙盡錯。這時藥郎君已奔到小廬門口,兩名隨從見江念奴、地尊俱沉默,不知他們心意如何,只得雙雙搶出,喝叫:“站住!”藥郎君身形不減,那兩人撲至半空,彷彿被物所阻,雙雙彈了出去。
江念奴想:“藥郎君的氣功倒深厚。”再看地上的兩人,被彈倒後起身不得,雙掌烏黑,原來已經中了毒。江念奴一變臉色,實在想不通藥郎君是何時、怎樣下手的。藥郎君旁若無人,一眼未瞧她徑往屋去。江念奴一揮手,“走!”餘人聞言如逢大赦,轟然退去。
藥郎君也不理會,喚道:“浣妹。”浣夫人喜不自勝,“谷主你總算回來了。”藥郎君問:“方才的這些人是幹什麼的?”浣夫人道:“他們就是衝這花而來。”她一指藥郎君手裡所捧,嘆道:“幸虧谷主回來震懾住了他們。”藥郎君道:“震懾是震懾,可他們定還會再來的。那個小姑娘可不是簡單之輩。”浣夫人道:“我也覺得她儼然就是這些人的首腦人物。”藥郎君將花放在桌上,花朵在風中曳搖生姿,幾乎令人見之入迷。
藥郎君道:“荊棘林深處的一大片土地上全種滿了這種花。紅的、黃的、白的,美麗妖異的不似人間之景,那兒的花全是人工栽培,防備甚嚴,守衛的人的武功也非俗流,我好不容易才搶得一株。”浣夫人見他額頭已有汗漬,忙用帕子為他拭汗,又見他身上濺了汙跡也細細抹拭乾淨,隨手攤開帕子,帕中一片殷紅,驚問道:“你掛彩了?”
藥郎君笑道:“沒有,是別人的血。”他說的輕鬆,浣夫人卻深有憂情,藥郎君以藥、毒成名,生平最不屑刀劍,也最不樂意見血腥,當時必定難發突然,或者對方人數極多極廣,由不得發毒禦敵,而只能本能的倉促相博,才會血濺衣襟的。
她凝視著花,輕輕道:“這到底是什麼花,能令那麼多人視逾性命的加以保護?”藥郎君的神情一下子也異樣起來,半晌才道:“這是一種妖花,能令人迷失本性的妖花。直到看到莖葉俱全的此花,我才想起祖傳醫書上曾記載過這本域外花卉。若非親見,絕難想象這種花匯聚在一起,會如海洋般給人如此大的衝擊。”
浣夫人道:“你搶了一株花出來,那兒的人就阻截你了?”藥郎君露出一個古怪的神情,“這種妖花怎麼可以在中土成活,我一把火把它們都燒了。”浣夫人“啊”的叫出聲來,震驚萬分,“那西域漢子不是說此花是治傷的良藥嗎?”藥郎君道:“花雖能治傷,實中卻含有劇毒。那些人秘密種植此花,必是圖謀花實,我不能讓他們得逞。”浣夫人見藥郎君雙眉緊鎖,十分焦慮,輕輕道:“你是擔心兩個孩兒?”
藥郎君道:“但願是我杞人憂天,那便可將此花也一併毀了,以免他日再蔓延滋生開去。”浣夫人道:“可惜這小廬不能再住了,那女子不會善罷甘休的,此去定會搬強援來。”藥郎君道:“文硯夫婦就住在離此地不遠的小集鎮上,我們去與他們會合。”浣夫人道:“谷主安排就好。”藥郎君抱了花,浣夫人依舊坐在輪椅上,出門稍停,藥郎君於小廬前後巡視一番,才帶著浣夫人揚長而去。
傍晚時分,兩人已到小集鎮,穿過鬧市停在一戶人家門口。梅娘聞訊已候在門口,將他們迎了進去。
這是一戶三進三開的房子,只住凌文硯、梅娘夫婦二人未免冷清,令人覺得有些悽惶,即使加上藥郎君、浣夫人還顯空蕩。浣夫人環顧四下,不見一個僕役。
梅娘道:“我們遷來陡去,常無定所,故將從人都遣散了。”浣夫人見他夫婦眉目間憂意深深,知他們仍無兩個孩子的音訊,默默暗歎。倒是藥郎君自進門以來一直一言不發,直愣愣地盯著花冥思苦想。
不知不覺時至深夜,凌文硯夫婦忍倦不住回房休息,浣夫人仍在廳中作陪,睏意襲來時便以手支額,靠在桌上假寐,朦朧中身上陡寒,似有風襲。她茫然睜眼,只見案上燭火搖曳不定,隔著窗戶,外面人影爍爍,不知有多少人潛入宅中。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立時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