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商,當場決定斷絕和那個倭奴所屬奴主的一切生意來往,那個奴主大怒之下竟將那個倭奴殺了!
訊息傳來,所有意圖冒充中國人的化外之民無不毛骨悚然,絕大多數人當場就打了退堂鼓,還有奴主特意跑來叮囑所有插標待賣者不許冒充,否則下場將向那個被識穿了的倭奴看齊!
佐藤秀吉心裡也嘀咕起來,他雖然會說福建話,而且和福建人交涉過,知道很多福建的事情,但要說做到絕無破綻他自己也沒把握。而且他對自己的尊容也有自知之明,那副醜相一看便會引人懷疑,若是對方細心盤查,自己恐怕很難把謊話說得圓。
東門慶卻半點也不慌張,他本來就是大明子民,縱然說不來話,但自信一筆字寫出來足以讓人信服,但李純卻有些擔心,東門慶望了望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拋下他的。
眼看著那個義商在手下的擁簇下漸漸走近,佐藤秀吉忽然對東門慶道:“王公子,你能不能幫個忙?”
東門慶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說,佐藤秀吉道:“你能不能說我和李純都是你的手下,一起流落到這裡的?”東門慶笑了笑,在地上寫道:“他鄉遇故人,不好說謊話。”
佐藤秀吉大怒,就要搶他的那塊寫滿了字的木板來砸爛,東門慶也不示弱,嘴上掛著冷笑準備迎接佐藤的挑釁,李純更是擋在前面和他怒目相視。佐藤秀吉自忖不是東門慶的對手,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終究不敢強來,加上這時已有奴主過來喝問,三人這才罷了手。
便聽一個漳州口音的老者叫道:“有沒有福建的老鄉啊?有沒有漳州的老鄉啊?”東門慶施施然便要站起來拿那塊木板去應贖,人還沒站直,忽然瞥見籬笆牆外人群中的一張胖臉,當場嚇得縮了回來,木板倒過來遮住了臉,蜷曲在角落裡不敢出頭。
佐藤秀吉和李純都大感奇怪,不知他為何如此反應,機會之來真是轉瞬即逝,這一區因沒有一個人出列,所以這夥義商很快幾轉到別的區去了。等他們轉身走了以後,佐藤秀吉忽然想起人群中的那個胖子似乎甚是熟悉,搜腸刮肚地想了片刻,忽然跳起來大叫道:“洪迪珍!是洪迪珍!”
原來這次前來贖買同鄉的這個義商正是東門慶的仇家、漳州的大海商洪迪珍!洪迪珍之所以被人稱為龍宮彌勒不僅由於他的長相,與他在東海海面上多行善事也是分不開的,但他和東門慶卻有殺弟之仇,當初還在船上時東門慶就被梁方出賣了,所以東門慶很懷疑洪迪珍已經知道“王慶”就是“東門慶”,這時若是出頭應贖很可能會自投羅網。
但東門慶害怕的事情卻正是佐藤秀吉所期盼的事情,他一看是洪迪珍便趕緊跑了過去大叫:“洪老闆,這裡有個你想要的……”那個“人”字還沒出口,早被東門慶從背後一腳踢到,翻滾在沙地上,佐藤秀吉要高叫把東門慶賣了,卻被他掐住了脖子,李純也過來幫忙。那群義商看到藩籬裡起來騷亂稍稍駐足,叫來奴主詢問,待知道這是一夥落網的“倭寇”後便沒了興趣。這等贖買奴隸的事情他不知做過多少次了,許多奴隸為求被贖用盡各種各樣的搶眼球手段以博取他的青睞,這種事情洪迪珍也經歷得多了,這時也以為兩個正在打鬧的人也屬此類,因此不屑一顧,在東門慶和佐藤秀吉還沒爭出個所以然來之前就揚長而去。
洪迪珍等離開以後,東門慶和佐藤秀吉失去了毆鬥的目標才停下了手,但事後自然少不了挨奴主的一頓鞭子。
佐藤在毆鬥中吃虧比較大,腫著臉對東門慶冷笑道:“可笑啊可笑!雖然寫得一筆好字,雖然遇到了同鄉,可也沒用!姓王的我告訴你!你註定了一輩子回不了大明的!”
東門慶鐵青著臉不理他,過了一會,附近那個借給東門慶筆的中年人挪了過來,問東門慶:“這位公子,剛才怎麼不應贖?”東門慶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也沒寫字作答。佐藤在旁冷笑道:“來贖人的是他的仇家!他哪裡敢去?”說到這裡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便大叫道:“這裡有一個洪迪珍洪舶主的仇家啊!誰拿了他去見洪舶主,那不但贖身有望,而且還能得到大筆的賞金!”接連用大明官話、福建話、倭話、朝鮮話叫了幾遍,把東門慶叫得慌了。
許多人聽見那話都望了過來,那中年人也有些訝異地問東門慶:“真的?”
東門慶心裡雖慌,臉上卻不動聲色,含笑搖了搖頭,將木板上的字抹了,寫道:“我等蝦蟹,何能與蛟龍結仇?”又指了指佐藤秀吉道:“此人方是我仇家。”
那中年人一聽便信了,又問:“若是如此,小兄弟為何不上去應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