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吻您的手,以此表示您已經饒恕了我魯莽的行為,然後我就馬上離開。”
“你是一個奇怪的修道士,年輕的先生。”年輕的姑娘敏銳而大膽地直視著他的臉回答說,“現在我已經沒有剛才那樣驚慌了。聽你說話的口氣,根本就不像個出家人。你到這裡來幹嗎?你為什麼穿著這樣的衣服褻瀆神靈?你到這兒來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你為什麼要像個小偷似的跟在布萊克利夫人的後面?”
“小姐,”迪克說道,“我懇請您相信,我並不是個小偷。雖然我到此確實是懷有幾分敵意,但是對於美麗的小姐們,卻沒有絲毫敵意,因此,我懇求您完全信任我,不要為難我。真的,美麗的小姐,如果您聲張出去,如果您高興這樣做的話,只要那麼叫喊一聲,把您看到的都說出去,那麼,站在您面前的這個可憐的紳士就死定了。不過我相信您不會這樣殘酷的。”迪克一邊補充一邊用雙手輕輕地握住了那位小姐的手,並用溫文爾雅充滿崇敬的神情凝視著她。
“這麼說,你是個探子,是個約克黨人嘍?”姑娘問道。
“小姐,”他回答道,“我的確是個約克黨人,而且也有些類似探子。不過我這次到這裡來的目的,肯定將打動您善良的心,得到您的憐憫和關心。我來此並不是為了約克黨或是蘭開斯特黨,我願意將我的生命全都奉獻出來,由您處置。我只是愛上了一個人,我叫……”
他剛說到這裡,姑娘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時又迅速地朝四周張望了一下,見沒有什麼危險,便一把將年輕人拉住,使勁往樓上拖去。
“噓,”她說,“快上來,有話待會兒再說。”
迪克莫名其妙地被她拖著上了樓,又急匆匆地沿著走廊走了一會兒,然後被推進一間房裡,這問房子與其他的房間一模一樣,火爐裡也燃燒著一根燒得很旺的木頭。
“現在,”年輕的小姐逼他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說,“你給我坐在這裡;乖乖地聽從我的吩咐,你要明白,你的生殺大權可是掌握在我的手裡,是死是活我會視情況而定。你瞧瞧,我的手臂都讓你給弄傷了,可你還說你不知道我是個女孩子呢!要是你知道我是個女孩子的話,可能早就拿皮帶抽我了!”
她說完這話,人便飛也似的衝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迪克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站在那裡發愣,根本沒弄明白自己現在究竟是在作夢,還是清醒著的。
“拿皮帶抽她!”他重複道,“拿皮帶抽她嗎?”此時,那天傍晚在森林裡的情形又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他彷彿又看到邁齊姆蜷縮成一團以及他那哀憐的眼神。
但他馬上又想到了目前自己所面臨的危險。這時,隔壁房間裡傳來一陣聲響,似乎有人在走動,接著是一聲長長的嘆息,那聲音彷彿就在附近,然後是一陣裙子的窸窣聲和腳步的嗒嗒聲。他側耳細聽,發現牆上的一排花氈毯在移動,沒多久就聽到了開門聲,門簾一分開,只見喬娜·塞德萊手裡託著燈,走進了房間。
她渾身穿著一件適合冬季和下雪天穿的長袍,衣料質地很好,顏色雖然很深,但很和諧。她頭上的髮鬢,盤織得像一頂皇冠。真沒想到,原來那個瘦瘦小小、怪模怪樣的邁齊姆,現在長高了,已經出落得像棵含苞待放的嫩柳。她輕盈地掠過地板,好像根本沒有動過腳似的。
她從容不迫、不慌不忙地舉高燈盞,然後審視著年輕的修道士。
“你為什麼到這兒來,兄弟?”她問道,“毫無疑問,你是走錯路了。你找誰?”她一邊說一邊把燈放到了釘在牆壁上的托架上。
“喬娜。”迪克叫道,然後他的聲音哽咽了。
“喬娜,”他又喊了一聲,“你說過你愛我,雖然我是個大傻瓜,可是我還是相信這是真的!”
“迪克!”她喊了起來,“迪克!”
緊接著,使小夥子感到驚訝的是,這個美麗而年輕的高個子姑娘,向前跨了一步,用兩隻胳臂一下摟住他的脖子,使勁地吻起他來。
“哦,你這笨蛋!”她說道,“哦,我親愛的迪克,你要是能看到你自己的樣子就好了!哦!”她停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你被我弄得不成樣子啦,迪克,你臉上有些地方的油彩被我擦掉了。不過,還有辦法補救。只是,迪克,我怕是無可奈何了,我恐怕必須和肖爾比男爵結婚了。”
“已經決定了嗎?”小夥子問道。
“就在明天正午以前,迪克,就要在修道院的禮拜堂裡舉行婚禮,”她回答說,“明天,不論是約翰·邁齊姆或是喬娜·塞德菜,都不得不接受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