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充滿了回憶,刻進了骨頭裡的地方,是自己心裡的家。
哎……他嘆息一聲,繞著客廳走了一圈,半是檢查半是懷念。
腳步停於主臥門口,探頭望去,衣櫃不見,書桌不見,只得老媽終於捨棄的部分陳舊衣物扔在地上。
看著空蕩的地方,腦海裡勾勒出那張刷了紅漆,有所斑駁的大床,樓成的神情有些複雜,那是老媽陪嫁過來的床,伴隨了她整個婚姻,也見證了自己的出生和成長,見證了自己的牙牙學語和埋頭苦讀。
他們兩口子結婚那陣,物資還不豐富,老媽又出身農村家庭,自然沒什麼嫁妝,為此,十項全能的外公找了木頭,親手打造了床打造了傢俱,使用至今。
深深凝視一眼,樓成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因為新家那邊買了雙人床和沙發床,他曾經的睡床依舊安靜地待在原地,一如之前那麼多年,但它旁邊的書桌,對面的書架和衣櫃,已是離它而去。
想到翻滾於上的童年,想到夜裡將檯燈放入被窩,偷偷摸摸看小說,讓眼睛有所近視的少年,想到一口氣睡到中午的青春假期,想到陽光照耀,嚴珂躺在那裡,自己又虔誠又澎湃的成長歲月,樓成有那麼一瞬間生出了難以割捨這裡,難以割捨“老朋友”的情懷。
這就像在告別一位青梅竹馬多年相識的小夥伴。
真想把它也帶去新家那邊……
樓成拿出手機,拍下了“記憶”,發給了臨睡前的嚴珂,“惆悵嘆息”道:
“似乎一下沒有了家……”
沒有了過去。
“摸摸頭,當初我家搬到現在那裡,我也難受了好久,唔,兩個星期後就習慣了,接受了……”嚴珂“笑出了眼淚”,“有老爸有老媽,就很快有家的感覺了。”
“嗯。”樓成將之前不要的幾本舊書隨手拿起,最後又環顧了房間一眼,輕聲關上了大門,道別了存在於之前十幾年記憶裡的家。
乘坐電梯,入了新宅,他洗了個澡,洗掉了汗水和髒痕,換掉了滿是汙跡的衣物。
伸手抹了下頭,蒸騰起白霧,樓成路過廚房,聽見老爸在客廳和外公外婆二子堂哥他們聊天,看到老媽在忙碌著準備菜餚。
按照秀山的風俗,搬家第一天是需要請親朋好友吃一頓的。
“媽,何必這麼麻煩呢,外面訂兩桌不就好了?”樓成倚在廚房門口,不太認可地說道。
齊芳抬頭瞪了他一眼,毫不在意他是什麼當世天驕:“‘暖灶’不在家裡算什麼事?”
“媽,風俗這種東西,方便就弄,不方便就無所謂,一切以自己為主,要不然就成封建迷信了。”樓成再次勸說。
“你才迷信!”齊芳的聲音應激拔高,繼而緩和,“今天就兩邊親戚,沒多少人。”
“好吧,媽,我來幫你。”樓成走入廚房,隨手取下條圍裙穿上。
“你幫忙?去去去,出去和你外公他們聊天,別在這裡搗亂,你奶奶她們等下會來幫忙的。”齊芳不見一點欣喜,嫌棄地揮了揮手,彷彿在趕蒼蠅。
真親媽也……樓成搶了過去,擠到菜板前道:“媽,我在米國可是做過好幾頓飯的人,而且,練武的人刀工不會差。”
“真的?”齊芳放下菜刀,半驚半疑地看著自家兒子運刀如飛,砍瓜切菜,剁骨削肉。
不錯嘛……她暗讚一聲,但關心的重點不再是這個,沒掩飾好奇地問道:“你們在米國真自己做飯?你負責?”
樓成想了下道:“一般我就切菜什麼的,珂珂負責做。”
齊芳露出笑容,滿意點頭:“你們過得還像模像樣嘛,不過,有的菜,你得主動做,別讓珂弄,油煙重……”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嗯,等下我得好好觀摩!”樓成回答時,手上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
過了一陣,弄好了大部分菜的準備,他見流理臺已是擺放不下,便暫時收手,旁觀老媽做菜。
“認真學習中!”他拍了張照,發給了珂小珂同學。
“想念你家的伙食……”已洗漱完畢躺於床上的嚴珂突然有點餓。
看了十幾分鍾,樓成主動請纓,做自己熟悉的爆炒牛肉,幫把手機遞給了齊芳道:
“媽,等下幫我拍影片,按住這裡不送手就行了,對,就這裡,時間到了,它自己會停。”
“真是的,拍什麼拍……”齊芳嘟囔著將手機對準了兒子。
真不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做個菜還拍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