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又不是你生孩子,你臉色這麼難看?”
她為難地說:“我,我好害怕,這次月經推遲了一個星期,我好害怕又是懷孕了!”
我尖叫:“又?你以前懷過?我怎麼不知道?”
她白了我一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是藥物流產,第一天流產第二天就上班了,你當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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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明白不來月經和懷孕是有關的,但還是傻傻道:“沒關係的吧,我聽宿舍的紅姐說,因為加班多,這邊天氣又熱,很多人月經都不正常呢。我前段時間三個月才來一次呢。”
麗娟忽然問:“聽說你和沈洲談戀愛了,真的假的?”
我趕忙否認:“當然沒,騙誰也不能騙你呢,他只是比較幫我而己。”
麗娟小心翼翼地說:“陳剛說了,男人不會無緣無故幫女人的。我聽李梅私下裡說,沈洲好象家裡有一個女朋友的,胡海成還看過那女孩的照片呢。”
沈洲家裡有女朋友?這倒是我沒想到的。雖然他並不是我男朋友,但聽到這個訊息,我心裡還是象被紮了一樣。比如一件東西,原本以為那東西是我的,所以並不太珍惜。現在知道那東西是別人的了,忽然就感覺到了他的可貴。但我還是強作鎮靜道:“與我無關的。對了,麗娟,你這樣和陳剛住在一起總歸不好,你們還是結婚吧。”
麗娟堅決地說:“這絕不可能!家裡計劃生育查得很嚴的,結過婚的每兩個月要往家裡寄一次婦檢結果,每半年要回家婦檢一次。我還想趁年輕多賺點錢,過幾年回家開個店鋪什麼的,要是結婚了,我還怎麼在外打工啊?”
我還想說什麼,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慘烈絕倫的尖叫:“啊。。。。。。”緊接著,整個廠區似乎都騷動起來,人們紛紛從每棟宿舍、飯堂及廠區的各個角落同時往一處跑。我和麗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也懵懵懂懂地加入人流。不時聽到有人誠惶誠恐地問:“死了嗎?死了嗎?”
但我們趕到事發地點,才知道梭織一廠宿舍有人跳樓了!
此時正是廠內人流高峰期,又加上剛剛發了工資不加班,到處都是人。我和麗娟好不容易跑到另一幢宿舍樓層才看到,只見一個女孩撲到在一樓外邊的水泥地面上,身上還穿著粉紅色的廠服。面孔著地,披頭散髮,渾身被摔得血肉模糊,頭部己經變形,腕關節上露出了白骨。
聞訊趕來的廠醫走上前,伸手試了試女孩的鼻息,搖了搖頭。很快,120救護車也趕到現場,車內下來幾個醫生將女孩放上擔架送醫院急救。在醫生將女孩子身子翻轉過來的時候,我嚇得趕緊閉上眼。120救護車急叫著離開了,剛才女孩摔倒的水泥地面上有一平米左右的血跡,保安用黃沙覆蓋了,很快有清潔工過來清理、沖洗。
幾乎是眨眼之間,現場便沒有任何痕跡了。但因為氣溫較高,原先的血跡處有很多蒼蠅在亂飛。
保安開始驅趕圍觀的人群。麗娟緊緊握著我的手,連聲音都變了:“可怕,太可怕了!”
旁邊有年齡稍長的員工冷笑一聲:“有什麼可怕的,這個破廠,每年都要死人。前年那個才可怕呢,都摔得沒有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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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顫聲問:“他們為什麼要自殺呢?好死不如懶活著啊。”
那個老員工不屑地望了我一眼:“你剛來廣東不久吧,但願你永遠都能記住你現在說的這句話!”
我生氣地說:“你怎麼這樣說話!” 那老員工看都不看我一眼,揚長而去。
因為麗娟被嚇得不輕,我想把她送到外面的出租屋時,才發現廠門口停著三輛警車和十多輛小車,原來廠區己經被封鎖了!
很快傳來訊息,那女孩死了!還有人說,其實她當場就摔死了。
女孩才十七歲,進廠不到兩個月,因為加班太多,她哭過好多次。前幾天又患了重感冒,身上沒錢,帶她帶的表姐又回家結婚了。因為她是新員工,誰都不願意借錢給她。走投無路之際,她選擇了自殺!
因為是自殺,雖然不管廠裡的事,但高總出於人道主義,不但把女孩兩個月工資結給了她的哭得死去活來的父母,據說還破例給了五千塊錢。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廠裡的生產和生活秩序是不會被打亂的,一切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不久又有風聲傳來,高總請了香港一位著名的堪輿大師看了廠區,據說是風水不好,金秋廠要想興旺發達,必須改變風水。於是,我們經常看到公司的女副總鄭總陪一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