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我剛剛喝進口裡的茶水又噴出來,濺了月光一臉。月光抹抹臉也很吃驚,只追問攤主。“你說她上長途班車了?”
小攤主非常肯定地回答,“是!”
月光跟後追問,“那她上的是哪輛班車?”
“不知道。”攤主搖頭,“只看她進了車站,那一共有兩輛車,不知她上的是哪一輛。”
天!縣城外的公路可是有兩個方向!一正一反,一條通往拉薩,一條通往青海。 我趴在小茶桌上週身無力,再爬不起來。
月光說,“這就是天的意思了!你看,我們也盡力了,客車就擦著我們身旁過去,我們卻看不到阿芷,這不是天意麼!”
“什麼天意!早晨阿芷肯定在車窗內看到我們了!是她躲著我們你明白嗎?不是天意,是她在逃避我們!”我朝月光沒好氣。
月光一臉不悅,低聲自顧叨嘮了下,“跑就跑吧。她當然沒臉到我們那樣乾淨的地方去。”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得回去了!”月光理直氣壯。“學校裡還有那麼多娃娃在等待,指望阿嘎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月光這話倒是實在的。但是想起阿芷,我的腳步也邁不開。也許等樓茶開門,還能打聽得到她坐哪個班車,去哪個地方,阿芷的茶樓裡肯定會有人知道吧。
月光對我的想法不屑一顧。
“她都上了長途汽車,這肯定是去了遙遠的地方。你即使有方向,那些地方那麼大,我們哪有閒人去找。你真要不死心,你一個人等待吧。誰知道那個茶樓要幾點才會開門。而現在開往我們草原的班車馬上就要發車了。這個車兩天才會有一班,今天錯過,又要等到後天。所以我得先走,你瞧我們的十幾個娃娃還在等待我回去做飯呢。”
一個清清瘦瘦的大男孩從我們身旁經過,聽到月光這樣的話,朝我們伸過頭來,非常吃驚地瞧著我們,好奇地問,“阿哥阿姐,你們倆這麼年輕,就有十幾個娃娃啦?”
男孩的話叫我一陣臉紅。
“不,小阿弟,不是我們倆的……是孤兒,我們收養的娃娃。”我緊忙跟他解釋。
月光卻一臉幸福的神色,好像他真有那麼多娃娃。只快活得哈哈大笑。“哈哈,十個娃娃的阿媽,阿爸我是不是應該先回家去照應娃娃了?”
“好吧,別開玩笑了,你是得快快趕回學校去。我留下來再等一等。”
月光坐在攤位上,想了一下,說好吧,不叫你白等一場你也不死心,那就我的先回去。他端起茶碗,大口灌下一碗茶,抹抹嘴瞧著路過的男孩,開心地笑,哼著小調鑽進車站裡。
望他那麼快活的樣子離開,我心頭既有著一些迴轉的暖意,也蹦跳著好多小小複雜的情緒。
路過的男孩卻是站在我對面瞧著我神色發愣。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我麼,所畫。對,阿姐,你是專門管沒有阿爸阿媽的娃娃?”
“哦呀是。”我回答,看這個叫所畫的男孩臉色因此晃動起來,便又問,“所畫?是嗎,你叫所畫?”
男孩朝我點頭,說是,然後像是有話想問我,卻又沒出口。
“怎麼?所畫,你有什麼話想說?”
“我……”
“說吧,有什麼就說出來!”
所畫拘泥半天,問,“那像我這麼大的你管不?”
“哦呀!我現在正是在尋找一個你這般大的女娃呢。她叫阿芷,在對面的那個茶樓裡上班,你認識她不?”
“阿芷?我不認識。”所畫搖頭,吞吞吐吐地,“……我……”
“你怎麼了,有話你直說呀。”
“我也是沒有阿爸阿媽的!”
“哦!!”
我確實驚呼了一下。是感嘆,或者由衷地震動。
這男孩卻跟後追問,“我這樣的你管不?”
“你有多大了?”
“十八年,不,十九年。”
“哦!”我復加一聲驚呼,卻是不好再說下去。按理說他已經成人,可以工作,可以養活自己了。
但是我聽到所畫直截了當的聲音,“阿姐,我找不到活路可做,你可以幫我找一個工作嗎?”
我朝男孩困窘地笑,“唉所畫……”我說,一半話卡在口腔裡,我不知怎樣來跟他解釋我的工作性質。
“你是漢人,你能介紹我到漢地去工作嗎?我要打工養活自己。”所畫進一步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