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南荒睡尼聞言以後,倦跟微睜,面容突然冷若秋霜,一聲:“賊老道,你狗膽包天,自己找死!”
緇衣大袖猛翻,一股從來不曾見過如此強烈程度的勁氣罡風,對著妙空道人,宛如海嘯山崩一般,橫空卷出!
妙空道人想不到南荒睡尼名列“神州四異”,居然會說翻臉就翻臉地倏然下手,而且那種拂袖罡風,威勢強烈得太已驚人,自己一身上乘神功,尚未及施展,身軀已被風力捲起,飛也似地往山峪削壁之上撞去!
妙悟道人因變生頃刻,措手不及,眼看兄弟即將腦裂骨折,血肉橫飛,正自急得無可奈何之際,南荒睡尼忽又苦笑連聲說道:“我幾乎忘了‘人上之人’的啞謎未解,及十年之期未滿之前,老尼姑不獨不能睡覺,並不能殺人,賊老道莫再出口無狀,暫且留你一命就是!”
說話之間,右掌虛空往外一抓,左掌卻往崖壁以上,劈出一掌!
這位南荒睡尼的功力,委實高得嚇人,妙空道人被她拂袖罡風捲飛的那快去勢,經這右手虛空一抓,居然略為緩慢,左掌之風,再劈中崖壁,反激回頭,便完全阻住去勢,救下了妙空道人一條性命,但連經巨震,人已暈絕墜地!可憐適才氣焰萬丈的“北嶽雙仙”,此時一暈一呆,雄風盡斂。
妙悟道人一面喂兄弟服下自煉益元保命靈藥,一面心中兀自苦思不解,南荒睡尼警告莫再“口出無狀”,到底兄弟哪句話說得失當惹惱了這位難纏的怪異老尼!
南荒睡尼向妙悟道人冷冷說道:“休看你們非我敵手,那五臺山古墓之中,無主的‘龍淵寶劍’及‘吳越金鉤’,我仍不願就這樣佔為已有,彼此可公平一決!”
南荒睡尼想了一想說道:“今天是正月十七,我們約定明年五月端陽,在這‘不開谷’口,舉行一場‘劍鉤比賽’大會,與會之人,使劍者奪劍,使鉤者奪鉤,誰能藝壓群雄,誰就是這‘龍淵寶劍’及‘吳越金鉤’的得主!”
妙悟道人搖頭哂道:“南荒睡尼,你這種辦法,完全自佔便宜,根本談不上‘公平’二字!”
甫荒睡尼詫然問道:“賊老道休得胡言,不公平之處何在?”
妙悟道人狂笑說道:“天下所有名劍,強不過‘龍淵寶劍’,至於‘吳越金鉤’的鋒芒之利,更是舉世無雙!你神物在手,自然已立於不敗之地!”
南荒睡尼點頭說道:“你這話說得不錯,我老尼姑決非恃強凌弱,蠻不講理之人,明年五月端陽,來這不開谷口的與會群雄,全用竹本所制劍鉤,參加比賽便了!”
妙悟道人點頭同意,目光隱含激忿地,狠狠盯了南荒睡尼兩眼,俯腰拍醒妙空道人,並向他略作耳語,便自雙雙走向西邊一片排雲削壁。
淳于俊猜出“北嶽雙仙”兄弟,定然不知道自己與林碧凝來時所走秘徑,不然何以費盡辛苦地翻越絕壁?
思念未已,南荒睡尼又恢復了她那種彷彿疲倦已極的神色,懶洋洋地向林凝碧問道:“小姑娘,你們兩個人從松下秘洞鑽出,定是受我哪位老友指點而來,想動我老尼什麼腦筋,最好不必多繞彎子。”
淳于俊、林凝碧雙雙上前見禮,因曾聽西域酒神說過,這位南荒睡尼比較喜歡年輕靈慧少女,遂先由林凝碧答話說道:“弟子林凝碧,與世兄淳于俊,自洞庭君山,奉西域酒神陶老前輩之遣而來……”
林凝碧話猶未了,南荒睡尼便即插口問道:“陶大杯居然跑到洞庭君山,豐秋老鬼叫他找的那‘酒中之酒’,他找到了麼?”
林凝碧躬身答道:“陶老前輩如今正與家父結伴遨遊,他要暢飲天下美酒。”
南荒睡尼聞言,頹然一嘆說道:“陶大杯饞了三年,居然已然解誓飲酒,真是令人羨煞。我卻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痛痛快快地大睡一覺。”
淳于俊見這位名震八荒的武林高手,竟是極怪之人,不由心中想笑,但面上卻竭力繃住,取出陶大杯所書密柬,恭恭敬敬地雙手遞過說道:“陶老前輩關心老前輩自六盤山會後,|Qī…shū…ωǎng|可能未曾安眠,特遣晚輩前來,恭送‘寧神聖藥’!”
南荒睡尼皺眉說道:“陶大杯大概嘴饞三年,定然在猛然暢飲之下,醉糊塗了,我不能睡覺之故,哪裡是缺少什麼‘寧神聖藥’!”
南荒睡尼接過密柬一看,只見封上寫著八個大字:“寧神聖藥,一服安眠!”
不禁“哦”了一聲,自言自語說道:“我倒要看看陶大杯這個醉鬼,弄什麼玄虛?難道北邙鬼叟豐秋老鬼所留的機關,竟被他一齊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