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俊聽到此處,越發喜形於色地問道:“二先生這等說法,是有意遠來相助了?”
白二先生笑道:“彼此既已定約在天外之天以內,互見真章,則此次碧目谷中,也不必過為已甚,只求挫挫姚小玉的氣焰而已。她以為她的天魔九絕蓋世無雙,門下四風三鬼出人頭地,我確偏要她上上大當,碰碰釘子,故而此行主要目的,是把十年之約,移到今朝。終南山玉柱峰頭,移到這六詔山卓雲峰下。”
淳于俊聞言想起昔日嶗山竹林以內,白二先生曾有十年後終南山玉柱峰頭,補傳鈞天八式之語,不由喜得一愕。
白二先生抬頭略看天時,向淳于俊笑道:“昔日我傳你琵琶行及其中所藏的鈞天八式之時,試出你天資極為聰敏。如今時光盡有餘格,你好好學全這鈞天八式,不妨就在碧目谷中,與人試手。”
話完,要過淳于俊手中那面琵琶,五指一揮,爭爭琮琮妙韻遂起。
淳于俊再也想不到在強敵當前,情場失意之下,會有如此奇遇,更因深知這位白二先生的機智武功,彷彿比神州四異還要高出一籌半籌,琵琶行各極神妙,鈞天八式,威力尤高,遂絲毫不敢怠懈地,凝住心神,靜看二先生手撥琵琶,循聲起舞。
白先生把鈞天八式連演三遍,知道淳于俊必已記熱心頭,遂停手一看月色,並凝神傾耳地似有所聞,向淳于俊微笑說道:“如今碧目魔娘姚小玉與你們所約的月上中天時刻,已然快到,那位老偷兒,千面空空唐子羽,即將趕來。我不願見這一身賊味的人,還是等到碧目谷中再行相會。”
淳于俊享有言,正要說明千面空空唐子羽品行端正,為人頗好。
向白二先生加以解釋之際,那位宛若天際神龍,不可捉摸的白二先生,已將琵琶倚樹而放,儒衫飄處,身形立即隱入那形如人眼的幽壑以內。
這種蓋世奇人,說來就來,說去就去,淳于俊哪裡攔得住他?惘然片刻,環顧四周,卻未曾見到白二先生所說的千面空空唐子羽趕到。
淳于俊拾起地上琵琶,自拔絲絃,又復溫習了遍鈞天八式,突然覺得身後微有動靜。
走進魔巢,自防來敵。淳于俊故意佯作不覺,隨著琵琶音韻,先行向前滑出三步,然後迅疾回身,看見卻是千面空空唐子羽正對自己拈鬚微笑。
淳于俊頗為佩服白江州白二先生耳力之強,判斷之確。遂對千面空空唐子羽含笑問道:“老人家先前曾說雙方仇恨太深,要避免與碧目魔娘姚小玉明面相會,怎的未見易容易服,又恢復這種本色打扮?”
唐子羽微笑搖手,似不令淳于俊高聲。當先往那如人眼的幽壑之中,緩緩走去。
淳于俊知道這位老人家經驗老到,智計多端,如此神情,必有深意,也不再多問,只是悄悄追隨,同下幽壑。
幽壑雖然形勢極險,卻哪裡難得住這兩位身負絕學的武林俠士。但壑勢既深,又復時寬時狹,有時狹的幾乎僅容一線,不由使淳于俊心中疑詫,如此情形,谷中還舉行什麼拜月大典,月光從何而入?
穿越了最後一處,也是最狹一處的壑縫以後,淳于俊眼前一亮,方自暗歎造化之奇。
原來下面已是壑底,但光度遠比壑中為亮,壑徑向左延伸,十來丈外,一排古壁阻路,壁上有一形若豎立人眼巨洞,洞周滿生肥厚苔蘚,委實宛如一隻絕大碧目,那片如水月光,就是從這碧目之中,反射而出。
兩人穿過碧目洞中,只見洞外地勢忽展,竟是一片百畝平原,綠草如茵,繁花似錦,樹奇石怪,峰峭泉飛,景色居然清華已極。
更妙的是谷底雖寬,谷口卻狹,四周山峰,逐漸傾斜齊往中央合抱,使人由下仰望,僅能看到數十丈天空,非等月射中天,月光無法射入谷內。
碧目洞內,站有八名苗族壯漢,見唐子羽、淳于俊進谷,一齊用苗人重禮,抱臂躬身,兩人微笑點頭,依舊安詳緩步,向谷中廣場走去。
淳于俊一面舉步,一面向唐子羽笑道:“唐老人家,這谷中地勢,如此廣闊,卻不知主人現在何處?”
唐子羽嘴皮微動,正欲答話,突然谷旁的峭壁之間,兩條輕功極俊的人影,凌空疾落,並有個脆生生的口音,笑聲叫道:“家師姚仙娘,在雨花坪候駕,特命南宮鳳、顧休二人,代迎佳客。”
人聲隨至,飄墜面前,是一位美豔無倫的淡黃宮裝少女,及一位白衣儒生。
淳于俊認得白衣書生,正是森羅秀士顧休,則自稱南宮鳳的淡黃宮裝少女,定是碧目四鳳中的第一鳳,也就是姚小玉門下的男女首徒,一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