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沒有倒臺之前,她一直活在景爸爸給自己建立出來的童話世界裡,沒有體驗過任何的黑暗,可是她卻一直都不笨,有些時候只不過是不願意承認。
可是走到了今天,景爸爸景媽媽都不在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替她遮風擋雨了,以前很多景晏殊看不透或者說不想要看清楚的事情,現在也被逼的不得不看透。
哪怕,她不願意承認,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景氏的倒臺跟楚氏進軍房地產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哪怕楚氏不是兇手,卻也一定逃不了關係。
楚家!一直,從頭到尾都在計算著景家。
可惜,是她自己愚昧,是狼是羊分不清。
如果,不是因為她喜歡楚辭,爸爸又怎麼會跟楚家接觸,又怎麼會……
抑制不住的悔恨淚水,從景晏殊的臉龐上落下來。
這是離開a市以後,她第一次哭泣。哪怕進入了娛樂圈以後,一次次的被人欺負凌辱,她也從未哭過,可是這一次,眼淚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對不起,爸爸。”景晏殊閉著眼睛低聲的道:“我答應過你和媽媽的,我會過得好好地,我會過得很開心,可是我食言了。”
此刻的景晏殊,脆弱的像個孩子,像個脆弱的工藝品,彷彿一不小心輕輕地觸碰上去,就會碎。和之前平靜從容的她完全不同,可是,也只有這個時候,你才會發現,事實上,她也才剛剛十八歲而已。她的沉靜淡定,只是不得已而已。如果可以,她也想像其他人那樣,愛憎分明,還可以任性。
……
一叢陰影出現在了景晏殊的面前,遮住了她眼前的光。景晏殊慢慢的抬起還帶著淚水的臉,因為眼淚還含在眼眶裡,景晏殊的視線有些模糊。
卻聽得那個人,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手指輕柔的擦拭了她帶著淚珠,看起來梨花帶雨的臉:“為什麼,每次遇見你,你都這麼狼狽?”
他的聲音淡淡的帶著清冷,沒有一絲的溫度,可是他的舉止卻很是輕柔,像是在觸碰什麼易碎的物品一樣,輕輕的在她的臉頰上擦拭著。溫熱的指腹貼在景晏殊的臉龐上,舉止輕柔,一股暖流緩緩的流入了景晏殊的心扉,她也沒有想到,為什麼在自己每次狼狽的時候,總會遇見他。
可好笑的是,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他的出現。
原本已經要止住了的眼淚,再次控制不住熱流的湧了出來,看起來愈加的狼狽了。
“眼淚,越流越多了。”他放下了自己的手,看著她,靜靜的道。烏黑的墨濯石一般的眼裡,有細微的光芒在微微的閃爍著。
“恩,我知道。”看著他遺憾的樣子,景晏殊不由得破涕而笑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這邊談一個生意,不經意,就看到了你跪在這裡哭的很傷心,很慘,就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你一樣。”
明明,他的語氣很輕,很淡,就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一樣,不帶任何的情感,也沒有戲謔。可卻偏偏讓景晏殊一下子漲紅了臉:“對不起。”說著,景晏殊從地上爬了起來,擦去了自己臉上的眼淚:“我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那就好。”賀子鈺說著,轉身離開,彷彿沒有絲毫的留戀。
走了幾步,賀子鈺又轉身看她。
景晏殊早在他邁開步子的那一刻,也同樣轉身,朝著女廁所走了過去,想要洗把臉,抹去自己的狼狽。她走的沒有任何留戀,所以也不知道,為她擦了眼淚的那個人,此刻停了下來,正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慢慢遠去。
一向平靜的心湖似乎不可抑制的刻進了一個淺淺的模糊的身影。
“少爺。”一旁的秘書低聲的喚道。他年紀比較大,從小看著賀子鈺長大的,自然知道從來冷情冷心冷肺的賀子鈺為什麼會突然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賀子鈺垂著眼睫,將那抹淺淺的身影從自己的心裡拂去,隨即淡淡的道:“我們走吧。”
……
景晏殊剛剛從廁所裡洗好了臉,補好了妝容,要回到包廂。
擰開包廂門的一剎那,裡面也正好有人站在門口似乎要出來,看到景晏殊,他微微一愣,臉上卻是沒有絲毫掩飾的帶著關切的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剛打算去找你呢。”
景晏殊笑了笑,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彷彿在十幾分鍾之前,哭的不能自抑的那個人壓根不是她,此刻再出現在人前,她依舊沉穩如昔:“遇到了熟人,所以聊了會兒。”
“是嗎?”蘇橋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還以為你沒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