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咱們再快點兒,別讓他們追上了。”
李燕直起腰看著幹勁兒十足兩米外的汪陽,抹了把鼻尖兒上滲出來的細汗,喘了口粗氣道:“別再快了,你不累啊?”可憐了她這副小身板兒,山還沒上到一半兒就開始氣兒不夠用了。
“一看你在家就不怎麼幹活兒,這才剛栽了幾棵呀,就累不行了。行了,你坐著休息一會兒,我自已先幹著吧?”汪陽回過頭來把放在旁邊的樹苗拎出幾棵來,放進挖好的空坑裡。
李燕倒也不推辭,找了塊有乾草的空地坐了下來,開啟揹包掏出裡邊的手絹捏著一角煽風。這個季節雖然溫度不是很高,可勞動了一兩個小時還是會覺得很熱,渾身的毛細孔都在往外散著熱氣,連身上的外套都穿不住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軍用水壺裡提前就裝好了涼白開,就著吹過的山風喝上兩口,覺得特別的清爽。放眼望去,整片山坡上全是栽樹的身影。
五年二班幾十號人目前分成了三個階次,三分之一的同學處於最下端,動作最慢。大部分則是中游水平,將要到半山腰上。只有少數幾組上過山腰,她和汪陽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他們倆,還有左側的張浩和田莉,右前方的劉剛和郭美玲,倒也真是巧合,三組人裡每組都有個班幹部,班長、學委,還有她這個班副。
張浩和郭美玲是怎麼想的李燕不知道,反正她是沒有想要帶頭表現的意思,之所以成為了階梯的先進部分,完全是汪陽那個傻大個所為。
在其實同學眼裡,他們搶在最前面,或許可以理解,班幹部嗎,就得起點兒帶頭作用。可是另外那一組,也那麼積極就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了。
勒小東和黃筱花組合是四組裡唯一沒跟幹部沾邊兒的一隊,他們就在汪陽和李燕組合的右側,兩組幾乎持平,不相上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李燕坐下來休息,黃莜花也停了下來,湊到了她的身邊。性格豪爽像個男孩子的她,胳膊肘支在膝蓋上,大馬揚刀的叉開著腿,吹著擋在額前的短髮。
“副班長,給口水喝唄?”黃莜花是體育生,個子高,胳膊長腿長,硬是把身材偏上的李燕給比成了矮小矬。
李燕不太擅長拒絕別人,只猶豫了一下下就把水壺遞了口去。黃莜花倒也還算講究,把壺嘴抬高個三四厘裡,仰脖接著傾倒下來的水,並沒有直接用嘴貼上去喝。‘咕咚咕咚’喝了滿滿兩大口,抹了抹嘴巴溢位來的水漬,才把水壺還給了李燕。
“啊——頭一次覺得喝水是這麼舒服。”黃莜花用力的吸了口氣,扭頭朝著不遠處的坡上喊:“哎,勒小東,你過來歇一會兒,李燕這裡有水——”
她這什麼時候成公用水壺了?李燕一陣腹誹,視線也隨之投了過去。只這麼會兒的工夫,汪陽和勒小東都已經各自栽出去三四棵了。兩棵樹苗的間距是兩米,那就是七八米遠。
勒小東聽見喊聲只是回身朝著她們望了一眼,緊跟著又繼續彎腰栽樹。再看旁邊的汪明,也是一鍬接著一鍬的挖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嘿,這兩人怎麼像互相較勁兒似的猛幹活,這又不是比賽,誰贏了也沒有獎品可拿。”黃筱花不解的道。
被她這麼一說,李燕也發現了,汪陽和勒小東還真就是在攀比,兩人不時的互相對望檢視對方的進度,渾身像是有著使不完的勁兒一刻也不停。兩人這一陣你追我趕,硬是把稍微領先的張浩和劉剛兩個組給甩到了身後。
“他們倆要幹那就幹去吧,我們還倒省勁兒了不是?”李燕樂得輕鬆,把本來曲起的腿放開伸直,挺挺背後伸伸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幹活幹多了,總覺得渾身不太舒服,又不是很疼,只是每個骨縫和股肉都酸酸漲漲的感覺。
“可也對,他們不想歇不能怪咱們,哎——”黃筱花舉起胳膊仰面直直的躺了下去,眯著眼睛感嘆:“嗯,這樣曬太陽真是舒服。”
她的這種灑脫行為感染到了一些人,很快有人開始加入到她們的隊伍中。一時間,形成了休息的小高潮,平緩的半山腰上只有少數人還在動作。
不知道是不是瞅見別人都去休息了,自已還在努力栽樹覺得心理不平衡,汪陽丟下鐵鍬走過來一屁股坐到李燕身邊,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扭頭看了眼來時路,很是鬱悶道:“勒小東怎麼回事,跟我爭著誰栽得快似的,我又沒跟他比,真是的!”
仔細聽不難分辨其中的抱怨和挫敗感,估計剛才幹活幹猛累著了,整個人都像鬥敗的公雞,無精打采,完全沒有之前的興致勃勃,勇往直前的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