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已黑壓壓一片看不到邊時,官吏站起身,宣佈放米開始。
此鎮百姓,只要戶籍上有名,每一戶可得半石糧,半石糧再混以野菜,熬成稀粥來食,便是一個月也是能過。
因上一季莊稼顆粒無收,百姓家中便是有些存糧,也是熬不到下一季收成,而有了這些發放的米糧,便不成問題了。
“主公,看來,永昌郡的米糧發放很是得力,戶籍清點秩序瞭然,您既是已見過,便不用再憂心了吧?”
之前那群人,站在人群后面的高地望著眼前一幕,其中一人暗籲一口氣,對著身旁的人說。
在他身旁站立的斗篷男聞言,卻沉默了好一會,方說著:“永昌、越山兩郡,災情、兵禍雖說嚴重,卻比其他幾郡情況好得多。不知其他幾郡現下情況如何?”
與此同時,慶河郡,郡城內,人流攢動。
“真是想不到,慶河郡城的難民,竟有這麼多,比永昌、越山兩郡還要嚴重。”
張攸之坐在馬車內,掀開布簾一角向外看去,只見外面等待施米的百姓,大多衣衫襤褸、面黃飢瘦,他們在士兵的監督下,尚算有序的排著隊。
將布簾放下,張攸之嘆:“若非來到這裡親眼一觀,實是想不到,偌大一座郡城,竟有如此多難民,真不知前任郡守是如何治理此地的……”
這時,有馬蹄聲,由遠及近。
隨後,外面響起了一片問安之聲:“見過陳隊正。”
張攸之不用再看,已知來者是誰。
“陳隊正,可查清這些難民從何而來了?”張攸之在馬車內問。
“大人,屬下已然查明,這些難民,非是郡城內居民,大多是從附近村鎮逃難至此的,因慶河郡連年災荒匪患,郡內許多地方都成了荒村,田地也是荒蕪起來,唯有這郡城內尚算安定,又時有大戶出來施粥救濟,於是難民便有不少拖兒帶女趕過來,聚集於此。”
聞此,張攸之不由回想起適才見聞,嘆:“幸好主公想的周全,在永昌、越山兩郡按戶籍來發放糧米,而在其餘幾郡每日設立粥棚救濟。若是慶河郡也按戶籍救濟,便會出現麻煩了。”
這時,外面護衛請示:“大人,這邊的災民已是越聚越多,是否先離開此處?”
“恩,這次過來,除巡看粥棚外,還有其他兩件事要巡看……先在城中巡視一週,隨後趕赴永和縣城。”
“諾。”馬車隨即重新動起來。
慶河郡永和縣,是之前遭遇匪患、災荒最嚴重地區,幾乎已到路上滿是伏屍的地步。
張攸之此次在幾郡巡視,除巡看救濟之事外,還有遏制瘟疫發生以及整頓街貌任務。
“大人,過了前面石碑,便是永和縣地界了。”馬車行了一段路後,車外的人提醒的說著。
張攸之已有些疲倦之意,嘆一口氣,在馬車內吩咐:“讓車行得慢些。”
“是,大人。”行駛的馬車,隨即速度漸緩。
而從車簾向外望去,路兩旁仍是荒蕪一片,但已看不到死人屍體。
行出一段路後,便見路邊野地裡,有一群人正在空地上焚燒著什麼。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可是在焚燒死屍?”張攸之蹙眉道。
跟在一旁的一個騎兵忙回:“正是,大人。不過,他們焚燒的都是些無主死屍,統一葬在一片墳場,也算是讓那些人有個容身之處。”
“原來如此。”張攸之看了一會,命令馬車繼續行進。
整個永和縣,百廢待興,經過一番修整,縣城看起來已比之前強上許多。
本來堆積在街頭巷尾的垃圾,也有專人清理乾淨。
若是其他掌權者,便是命人清掃街道,也不過是為了整潔好看而已。王弘毅卻是更為了遏制瘟疫橫行。
“再過些時日,天氣便將熱起來,若是再晚些時候處理這些垃圾、死屍,瘟疫只怕也會再起。還是主公英明,早早便想到此事。”巡看過永和縣情形後,張攸之對王弘毅的欽佩,增加不是一點半點。
永和縣去年便有瘟疫蔓延,死人甚多,今年也到了瘟疫蔓延之期,若是不及早遏制萌芽,只怕又會使得慶和郡再起災患。王弘毅提出的整頓之法,很是細緻,條條款款,俱表得明白。
看到眼前整潔景象,張攸之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公,竟能想出如此有效之法。
當日,張攸之坐著馬車返回慶河郡城,在城中太守府邸歇息。
剛食過晚飯,正要休息,一隨行護衛在門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