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這般因緣際會。
其留下的傳承,甚至勝過了他苦苦想要追趕的天機閣,當真是世事難料。
收起心中浮動的念頭,沈淵轉而向夏韻秋開口道:
“這麼說來,你母族便是傳承天運宗的天行何家?”
“正是。”
夏韻秋話語微頓,隨後補充了一句:
“不過天行何家已經成為了過去式,現如今何家僅剩下我一人。”
沈淵大感意外,但並沒有繼續開口追問,而是靜等夏韻秋接下來的發言。
夏韻秋淡雅的臉上帶著幾分化不開的陰鬱,但神情中卻並沒有什麼失落的情緒,只是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天行何家也算是傳承久遠的大族,族內一直留有關於靈氣潮汐、天運宗的祖訓,這也是能夠渡過前兩次靈氣枯竭期的關鍵。
但在三百年前,那一代的何家家主認為所謂的靈氣潮汐、天運宗祖訓完全是無稽之談,認為何家有如此底蘊應該在大夏朝廷之中謀取高位,於是將何家舉族遷入帝都。
到達帝都之後,何家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才站穩腳跟,但在朝堂之中沒有底蘊支撐,何家偌大的家業迅速衰敗了下來。”
“兩年多之前,何家根據祖訓察覺到了靈氣潮汐復甦的跡象,想要尋找天運宗傳承。
但是大多數屬於天運宗的珍貴傳承都在搬遷之中被毀掉了,只剩下了極少一部分,這其中包括一些基礎的修煉之法、借運之法。
何家家主認為這是何家再起勢的契機,於是利用何家影響力站隊大夏五皇子,助五皇子爭奪皇位。
只要五皇子能夠登上皇位,何家便可以借取運勢重回巔峰。
只可惜何家動用舉族之力的豪賭失敗,牽扯進了五皇子叛國之事,何家被夷三族,只有我身負皇室血脈才得以倖免於難。
至此天運宗幾乎斷絕,學得了部分天運宗傳承的我,便成為了末代傳承者。”
夏韻秋的話語很平靜,但沈淵能夠感覺到看似平靜話語之下所隱藏的驚濤駭浪。
“我雖有大夏皇室血脈,但母親並非是入宮的嬪妃,而是夏帝在一場意外的宴會上所誕下之女。
在我被生下之後,何家上下欣喜不已,認為母親能夠進入後宮之中,何家也能夠成為皇親國戚。
但十幾年來,夏帝一直都不曾認過我,我也自始至終都沒有獲得過公主封號。
母親因此鬱鬱而終,何家內部有眾多齷齪,但終究對我還算不錯,將我成功撫養長大。
就連這悟玄閣,也是我藉助何家的底蘊所建立,其中眾多的殘缺典籍也是來自於何家祖地之中的收穫。”
“在何家被滅族之後,那位陛下彷彿才終於想起了我的存在,令人將我接入宮中生活。
皇城之內幾位爭奪皇位的皇子,則是將我視為五皇子的餘黨,只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有資格繼承何家遺產之人。
各方打壓接踵而至,我努力將何家的遺產丟擲,卻終究無法阻擋覬覦的餓狼,他們認為何家還有更多的珍貴傳承被我所隱藏。
隨著各大洞天福地入京州之後,各位皇子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貪念,今日悟玄閣之事便是一個開始。
一旦悟玄閣倒塌,他們將會撕下最後的偽裝,吞掉何家的最後一點遺產。”
夏韻秋的話語,讓沈淵神情頗為複雜。
一個傳承萬載的宗門,竟然會因這等荒謬的原因倒在了靈氣潮汐剛剛回歸的大勢之前。
至於夏韻秋的家事,更是已經成為了一團亂麻。
夏帝夷何家三族,作為唯一倖存者的夏韻秋得到了大筆財富。
如果只是尋常人,即便是夏韻秋有繼承權也無法得到這一筆財富,但她身懷皇室血脈無人敢在明面上剋扣。
可因為夏韻秋雖有皇室之實,卻無公主之名,引來了同為皇室的幾位皇子覬覦。
同為夏帝子女,幾位皇子無論是地位、勢力、母族都遠非夏韻秋所能比,更不用擔心連公主封號都沒有的夏韻秋會帶來什麼威脅。
甚至逐步蠶食何家遺產,都是因為害怕吃相過於難看引得夏帝震怒,而不是擔憂夏韻秋的手段。
此刻沈淵突然想起來之前夏韻秋自我介紹時,自稱是大夏皇室第九女,而並非是九公主。
看向夏韻秋的神情中帶上了幾分複雜,沈淵輕聲感嘆道:
“過去的萬載歲月裡,天行何家恪守己道,不隨意出世爭奪天運,方能延續萬載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