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抽薪了般,頌琴整個人心虛得一洩千里渾身軟綿綿,現場氣氛那叫一個不妙,所有同事均無一例外全站了起來,莊嚴得就差沒敬禮,集體高喊——首長好——筒子們辛苦了——為人民服務!
瀑布汗吶……
郭總佯咳了兩聲,欠身請江總上前,江總謙虛的推讓了一下,然後瞥見那年輕男人露出嘲諷的表情,立刻垮了一步,昂首挺胸的說:“給大家介紹介紹,這位就是調來第九實驗室的新主管,李湛,李博士,大家歡迎。”
那個年輕男人原來就是李湛,他還真的是一博士?頌琴感到有點意外,他的年紀看起來大概三十幾歲,除了一張還算斯文的面相外,普通得大街上隨手一抓一大把,而且最要不得的是他眼神中戲謔多過睿智,輕浮飄忽完全沒有一點大將之風,這種人哪有能擔當重任的氣魄?!
辦公室裡響起不甚熱烈的掌聲,江總笑著親切的拍了拍李湛的肩膀,抬手示意安靜,然後又說:“李博士工作經驗豐富,頗具專業精神,特別的任勞任怨,態度認真敬業,往後大家在他的帶領下一定受益匪淺……”
這話擺明了是說給郭總聽的,一字一句都針對昨天請霸王假的趙擎,暗示他不夠經驗豐富,不夠專業,不夠任勞任怨,不夠敬業,什麼跟什麼啊?一耙子掀翻了過去趙擎日以繼夜付出的努力,不就犯了一點小錯嗎?人家做得好的,立過的功全給抹殺了,太不公平了!
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郭總權利大不如前,手下沒有像李湛這樣頂著博士光環的猛將,只能虎落平陽,社會就是這麼現實,弱肉強食,不進則退。
江總哩哩啦啦口沫橫飛了一通,總算把這位貌似非常了不得的傳奇人物褒揚了個透徹,照例接下來李湛得發表幾句就職感言,謝謝組織的培養,領導的關懷,給他機會一展長才,今後他將如何如何不辜負上級的期望和信任,作出什麼什麼成績來回報等等諸如此類的陳腔濫調。
頌琴不屑的想,第五實驗室是第五實驗室,地下四層是地下四層,第九實驗室可沒那麼好混,不然幹嘛設在風光明媚的八層呢?你以為自己是博士就很厲害麼?撐死了不過是別人踩著往上爬的腳墊子!
妖魔降世
李湛環顧了一圈,自然沒放過頌琴不以為然的目光,他無賴似的笑了笑,懶洋洋的開口道:“江總把帽子扣的那麼高,我都不知道怎麼做人了,萬一往後我若想來個遲到早退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大家狐疑的面面相覷,被他的無厘頭弄得不知所措,其實大多數人還是忠於趙擎的,對他這枚“地對空導彈”秉持著不抵抗也不配合的態度,愛咋整咋整,反正頭頭們的暗中較勁又沒本事摻和,這年頭工作不好找,明哲保身唄。
江總的臉色像青菜拌豆腐似的,一忽兒青一忽兒白,郭總倒了一個個兒,躲在後頭幸災樂禍,世事無常,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話確實不假。
撂了一句整得大傢伙亂不知頭尾的開場白,李湛話鋒一轉衝著頌琴就問:“剛才是不是你說要請假啊?”
頌琴當場想找一地縫扎進去,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不會光榮的燒到她身上了吧?果然槍打出頭鳥,華麗麗的頂著眾目睽睽硬著頭皮說:“嗯,是的。”
他掃過她胸前的工作牌:“你叫……姜頌琴?”
“嗯,是的。”
“趙組長的助理?”
“嗯,是的。”
“如果我今天批了你的假,明天轉做我的助理成不?”
“嗯,是……啊?”
李湛瞅著傻眼的頌琴笑得那叫一個賊,視線照著她臉蛋的輪廓來回溜了幾圈,弄得旁若無人單跟她搞曖昧似的,頌琴頓時羞紅了臉,連忙垂下頭沒了聲息。
“呃哼……”江總在後面吭唧了兩聲,眼角抽了抽。
李湛扭回頭,感覺好像是“咦,你們怎麼還在啊?”手往兜裡一插,不疾不徐緩道:“呆會兒有會議吧?等我熟悉熟悉新環境,跟同事們打完招呼馬上過去,請兩位領導先行一步,不好意思,失陪。”
江總定了定氣,橫戳了頌琴一眼,再敷衍的朝李湛點點頭,走了出去,郭總緊隨其後,不過嘴角微勾,心想這野馬難馴,功德做了,鎮妖的雷峰塔也倒了,能不能收到預期的效果還得看道是否高一尺。
等兩個大頭頭前腳一走,後腳李湛擊了擊掌:“今天不進實驗室,各位想想哪裡東西好吃,晚上咱們一起去搓一頓如何?”
辦公室裡一片寧靜,新來的老大路數真是變幻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