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正值喜慶節日罰重了不吉利,便罰了西瑾半年的月俸,日後怕是要調到別處當差了,四公主知道了求皇后娘娘去了。”
吳英嘆了口氣,臉上多有悲慼感慨之色。寧陽忙問:“可別是調去做什麼苦差事了。”吳英淡淡一嘆:“倒不是,只是西瑾比奴婢長兩歲,之前很得皇后娘娘的信任。原本娘娘曾笑言,待她出宮那日為她尋個家裡妻室不正或是無所出的朝中大員,做個二房夫人。可如今攆出去了,這懿旨怕是再也得不了了。”
月桂正服侍著寧陽洗了臉,聽了這話道:“奴婢與西瑾姐姐說來是同鄉,聽說她娘身子不好,常年靠藥端著命,她爹是個好賭的,兩個弟弟不成器,一大家子指望著她呢……”還好她們沒在安陽公主那邊當差,這位三公主,年紀雖小卻是個安靜不惹事的,待院子裡的宮女也好。她們做宮婢的,不像那些身家顯赫的官家小姐,入了宮還有個指望,對於她們來說,能平平安安熬到出宮的日子就已是福氣了。
話題不由有些悲慼,吳英趕忙向寧陽告罪道:“西瑾與奴婢們之前也有些交情,如今見她落難一時有些感傷,只這些話原不該在公主面前說的,還望公主恕罪才好。”
寧陽道:“話是我問的,你們只是依言照答罷了,何罪之有?”
吳英轉身檢視了下寧陽的床鋪,又瞧了薰香的爐子裡香料是否足夠,一切妥當了才又道:“公主若是睡不著,便叫芳兒做些宵夜來。”
寧陽知道她是暗指那邊吵鬧,怕她睡不著,便隨便找了藉口道:“明兒聽說有的忙呢,我是頭一回出席年宴,怕是會緊張。還是早些休息得好。”至於安陽那裡,怕是也鬧不了多久,元皇后不可能連個女兒都壓不住。
果然,那邊沒過久就安靜了,發生了什麼事寧陽也沒興趣知道。這次的事希望安陽能吸取教訓才好。
第二日年關一早,尚衣局送來了晚宴上的新衣。一件水粉寒蘭宮錦的襦裙,外面罩了薑黃銀紋細葉滾邊的寬袖長衫。寧陽的頭髮已經長到了腰間,平日裡很少梳髻,今日月桂特地讓她坐在銅鏡前,把細軟的頭髮編成許多小辮子,綰了個俏皮的花樣,並在兩鬢間各裝飾了兩隻粉嫩的蝶花,看去俏麗可愛。
宮裡的年宴是在晚上,白天一切如常。寧陽見時辰尚早,天氣晴好,便打算到御花園裡賞花。月桂忙去取了件白駝絨的小披風來,道:“雖不太冷,風還是有的,咱們大周冬天最是溼冷,公主還是披上件小衣吧,莫要著涼才好。”
寧陽見那小披風並不厚重,樣式也簡單,只絨毛細軟,上面還掛著兩個小球球,雪球一般,很是可愛,便高興地披著出了西憙閣。想起今日一早去給皇后請安時,她神色如常,併為昨天的事誇獎了她兩句,昨夜的不快像是並未發生,而安陽似乎還未起。
這只是慈仁宮裡的事,路上的宮人們卻個個喜氣洋洋,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寧陽獨自坐在蘭亭裡,見陽光從東邊朝元殿映過來,映得中宮慈仁宮暖意融融,那邊四妃居住的宮殿貴芳宮和賢芳宮雖說只有幾個嬪住著,掌宮的貴妃未立,也沒有新的賢妃搬進去,可也瞧著明媚,那德芳宮和淑芳宮就更是喜氣了,遠遠地就似乎能想象出那些捧著新衣進進出出的宮人嘴裡一定說著吉利話。
宮中一片勝景下,唯獨芷蘭宮的方向看去像是陽光也照不進的陰暗處,聽說那裡只有幾個灑掃的太監每日清理,卻冷冷清清地無人居住。
不知為何,寧陽忽然想去那裡看看。她對柔妃的感情很淡,卻總想起自己前世的母親。不知自己出車禍離世時,母親是否熬得過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痛,但願弟弟能為她這個姐姐多盡一點孝道,讓母親晚年常樂康健。自己撿了個便宜,佔了別人的身體,也該為這身體的母親盡一點哀思。
月桂聽說她想去芷蘭宮,說道:“奴婢這話或許不當說,古以忠孝為先,公主去柔妃娘娘昔日的住處看看也是好的,只這大過年的,宮裡規矩忌諱甚多,若公主今日就想去,奴婢便陪您在那院門口繞一道就好,且先別進去。等過了年時,請了皇后娘娘的旨,再去也不遲。”
寧陽沒想到月桂會想這麼細緻,她方才只是覺得自己並不常去芷蘭宮,只偶爾去一回也無妨。對於元皇后來說,若是對親人感情淡薄,今後也未必對養母感恩戴德,所以重感情比感情淡薄更好些。是而她才覺得去看看也無妨,只是聽月桂這麼一說,也覺得甚有道理。
於是二人便假裝在宮裡閒逛,逛著逛著便逛到了芷蘭宮。宮牆外蕭瑟寂靜,幾個灑掃的太監也並不在,若非心知這座宮殿的位置好,險些要以為這裡是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