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端雲的命可真好,什麼好事兒都讓他攤上了。”
寧陽聽了這話才淡淡抬起眼來,說道:“你說錯了,他遇到的事才不是全是好事。只是現在功成名就,天下之人多以為他生來命好。其實他們都忘了他小時候吃的苦,別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九歲那年母妃病重,他為了找紫玉人參,獨自入雪山為母尋參,其間的艱險只怕難言。他那時候的日子一定不好過,若是手下有得力的人手,怎麼也能找個人護衛著,可是聽說他是一個人去的。”
談起諸葛端雲,寧陽很自然地笑了起來,這種不自知的笑意看在南影眼裡,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刺眼,他冷了臉,那種陰鷙危險的感覺又回到了身上。
寧陽感覺到他的變化馬上閉了嘴,心裡越發想念諸葛端雲,雖然他嘴巴毒了些,性子也冷淡了些,但是他這一路上對她的照顧她都記在心上,所以這些天她開始慢慢地不那麼恭順,偶爾會小小地咕念他一下,或者小小地惹他一下,每次看見他皺著眉頭她就很想笑。她從沒遇到過喜歡的人,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一個人才有的心情,但是她在客棧後院遇險的一瞬間,她確實頭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諸葛端雲。
時間在思念中慢慢過去,日落西山的時候,南影站了起來。
“一命換一命,你認為諸葛端雲會為你前來赴死麼?”
寧陽知道這是南影要有所行動了,她抬頭問道:“你想要做什麼?用我來跟他交換?”
南影又仰頭大笑了起來,聲音有些嘶啞:“我原本考慮過這樣做,但是我改變主意了。難得遇上個讓我覺得不錯的女人,所以我決定把你留在這裡。”他走到寧陽跟前,從她的發上取了支髮簪來,在她面前晃了晃,說道,“我只拿著這個去見他,如果他願意為了這個前來,我就允許你在他死後為他收屍,如果他不願意,我也一樣會殺了他。然後帶你到一個誰都找不著的地方。不要懷疑我的實力,我能在諸葛端雲手下逃過那麼多次,我的武藝絕不在他之下!”
寧陽倒吸一口氣,她擔心的表情讓南影眼裡的陰鬱更盛,他哼道:“你最好祈禱我能贏了回來,否則晚上的狼群就會到洞裡來。到時候你會被拆吃入腹,死都不會給諸葛端雲留下一點骨頭!”說完,他便再不廢話,拿著簪子就出了山洞。
寧陽並不敢動,她只是警覺地盯著洞口,生怕南影那個狡猾善變的男人再折返回來,她安靜地坐著,直到日頭落在山洞裡的光線越來越暗。
待到確定不會有人再回來時,她將收在腹前被綁著的雙手直直地向前一伸,繩子立刻在手腕間讓出了一些寬度,她手腕一轉便從綁著的繩中抽脫了出來,然後又費了些力氣解開了腳上的繩子,扶著洞壁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南影沒帶上的小包袱前收拾了帶上,然後一瘸一拐地出了山洞。
這時,日頭西斜,山上的樹木大多落了葉子,冷風一吹,沙沙地響。寧陽望了望那即將落下的日頭,找準了北方,然後毫不猶豫地跑了起來。
39、得救
天將黑的時候,大周最北的餘城飄起了雪花子。三天前有人連夜闖關驚動了餘城的守軍,這幾日全城戒嚴,戌時起宵禁,隨意在街上走動者立斬!
北風漸起,街上一個人影也沒,各家還沒點起燭火,整個餘城靜悄悄的幾分灰濛濛的蕭條氣息。街邊的茶鋪、飯莊、布莊、銀號、胭脂鋪都已經裝上了門板,紛紛打烊。一切看似尋常,然而,這些店鋪的門板背後卻都立著幾個人,這些人呼吸輕微,眼神如鐵,死死地盯著街上,一看就知不是普通百姓。
正在這時,一物呼嘯而來,死死地釘在客棧的柱子上。其速度之快,只覺一道人影在街上飄忽而過,轉瞬沒了蹤影,竟無人能看得清楚。店鋪後的端王鐵衛相互看了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這南影據說以前師承青無祖師,輕功刺殺在江湖上均是一流,如今一見果然厲害。
客棧的門開了,一人看了眼那無聲無息沒入柱子上的匕首,那人也不去拔它,只輕輕一扯,匕首上釘著的信封便落入了手中,那人熟練地將信封中的紙條取了,綁在了一隻蒼鷹腳上,放手讓它往北面飛去。
此時,莽山與北嶺的交界處,男子一身淺紫白貂流紋大袍靜靜立在雪中,肩頭的狐裘大氅已經落了一層雪,北風中與雪白的狐毛粘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雪粒子。旁邊的安泰擔心地望了一眼諸葛端雲,王爺自從回到北關命人封了北嶺之後便站在這裡,如今已經一天一夜了,如果南影還沒有訊息,他真擔心王爺再這樣在雪裡站上一夜,身子還能不能支撐得住。說起來這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