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回應,憤憤的走了。
此時才有人想起來,那“喻子楚”膽敢當眾訓斥千金公子的那份狂妄。
在炎熱中等待的滋味不太好受,好在不過一會兒,邀約的時候便到了。
楚園的黑漆大門吱呀一聲開啟,開門的是四個身穿白衣的清秀少年,大約十三四歲模樣,身上白衣清簡至極,一絲多餘的裝飾也無,頭髮整齊的梳成髻,眉目之間透著靈秀。
其中一名少年對來客微微欠身,道:“諸位貴客,請隨我來。”
一入園中,眾人便感到一股清氣撲面而來,霎時間衝散了酷暑的燥熱,全身的毛孔都舒暢的張開,園中的景象也映入他們眼底。
綠。
許多的綠。
粉白的高牆之內,是一片盈滿的綠意,在第一時間闖入人的眼簾,也洗滌著人的呼吸。
遲了片刻,才有人驚歎道:“好多的竹子。”
尋常人家之中,林木不過是作為建築的裝飾存在,將亭臺樓閣點綴得更為生動。然而在楚園之中卻正好相反,眼前一片茂盛的竹林,綠意壓眼,哪裡有房屋地蹤影?
見此情形,王襄不由得驚訝的問身邊的白衣少年:“這是怎麼一回事?”
開門的四名少年,留兩個在門口候著,另外兩個則與此時已經到來的名流士族在一起,一個在前方帶路。另一個就走在王襄身側。
少年微微笑道:“我們家主人生性愛竹,他曾對我們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這少年文質彬彬,雖然身為僕從,卻也能出口成章,又兼態度不卑不亢,令人觀止可親。
“好一個士俗不可醫。”少年話音方落,便有道聲音從後方傳來。王襄轉頭一看,卻是自家那位高不可攀的堂兄,他靠在門邊,手中摺扇合攏輕敲掌心,意態瀟灑至極:“子楚兄真是個妙人,給她這麼說,明兒我也要在家中栽些竹子了,以免成了俗人。”
那少年見了王意之。卻也不曾如何動容,只將他與其他人一般對待:“公子既然來了,便隨我們一道走吧。”
王意之笑了笑走過來,與那正在王襄身邊的白衣少年並肩而行,王襄想了想,繞過去,走在王意之身邊。先行了一禮。才道:“見過堂兄。”
王意之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目光微微閃動,道:“你。是叫王襄沒錯吧?怎麼也在此處?我記得上次子楚兄發請貼時,你並不在。”
不意王意之竟然認得他這個人,王襄強壓心中歡喜,小心地道:“我聽近來傳聞甚囂,便隨朋友慕名而來。”
“這樣啊。”王意之淡淡的應了一聲,接著便沒再說話,王襄更不好搭訕,只有一路默默的跟隨著。
白衣少年將眾人領入竹林之中,綠意之中枝葉扶疏,遮蔽住陽光,將人身上的殘餘的暑氣給侵銷殆盡。
林中的竹枝並不太密集,偶爾三五根一叢,叢與叢之間也有間距,在縫隙之間地面上撒了白色鵝卵石權作道路,周圍盡是溼軟芬芳地泥土,林間溫柔的溼氣涼意將燥熱的心靈從內到外的洗滌通透,在這酷暑的日子裡,此處卻彷彿挽留住了些許動人的春意。
走出這片竹林,眾人才瞧見隱藏在竹林之後的屋舍,才出竹林,暑意又朝人身上包攏過來,甚至有幾人忍不住要轉身回那竹林之中去,繼續感受那透徹地涼爽,幸而前方帶路的童子出聲提醒,才沒有人脫離團體:“前方便是了,請諸位貴客隨我來。”
王意之笑了笑:一進院中,不見房屋,卻先傳林,這安排格局可謂十分獨特大膽,就連當日他找到這宅子時,也想不到楚玉會如此的安排。
這宅子本是久無人居住,竹林才生得如此肆無忌彈的茂盛,王意之原本想派人將這片竹林給除去,但楚玉卻巧妙的利用起來,稍一改動,便是絕妙天地。
林後的房舍倒是並無出奇之處,只極盡了清逸簡潔之能,立在這竹林之後,便顯出了十分的秀麗雅緻。
眾人與兩名白衣少年一路行來,並無瞧見其他的人,此時在竹林屋舍之後,才見到一名白衣青年,站在屋前相候。
那青年容顏俊美,峨冠博帶,寬袖輕擺之間很是飄逸,他見眾人來了,便微微一揖,淡然道:“諸位請了。”
凡是參加過山頂詩會地人,都認出了這青年,他正是那有倚馬千言之才的喻子遠,也便是桓遠,此際他神情坦然磊落,比起山頂上壓抑著什麼的模樣更為光彩照人。
而初見桓遠的人,都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的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