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取出這件物體後,凝視了一會兒,便將其交給楚玉。
他神情鄭重,眉目間不見笑意,被他的嚴肅所感染,楚玉先伸手接過。才開口問道:“這是什麼?”原本以為這塊白色的長方體是玉石,可是拿過來細看,才發覺與玉石的細微不同,這長方體表面光滑。呈現一種十分濃郁的乳白色,少了幾分玉石的瑩潤。但是卻又多了幾分光滑,這長方體的重量比尋常玉石至少重上一倍,縱然剔除兩遍金片的重量,也比尋常玉石重出來不少。
容止低聲道:“這不是玉。”
楚玉忍不住翻翻白眼:“我自然知道這不是玉。”
聽她言語輕快,容止嘴角扯起來一個很淺地弧度,道:“這是我家傳信物。”他的笑容還是如往常一般沉靜從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楚玉卻好似聽到了一些冷寂灰敗的味道,“阿楚,再過些時日,你便能離開此地,但是我卻是走不了了……”
楚玉聽他這麼說,心頭陡然一顫,睜大眼睛看著他,卻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容止繼續道:“我少習觀人之術,少有走眼,那孫立並不是簡單的馬賊,此人頗有心計,也極富野心,只怕會留下我以做圖謀,他假自家兒子之手贈藥,便流露了兩分心思。”
孫立要留住他,但是也要壓制他,最簡單最容易地法子,就是讓他在某方面殘疾,一個瘸子,是很難輕易獲得獨立威望的,只能充當幕僚一類地角色。
但是孫立還想用他,並不願太過激怒於他,也不願與他正面翻臉,便讓孫小江把藥送來,屆時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有這曾中間人可以推脫。
然而孫立儘管已經儘可能高估容止,卻依舊還是低估了他,他的心思也許比起尋常人複雜深沉,可是在容止面前,卻宛如透明的一般。
楚玉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道:“難道你就沒什麼解決的辦法?”他那麼的細心縝密,聰明機變,就連在鶴絕那樣的高手面前都能夠兩度詐騙逃生,難道現
轍了?
她直覺地預感到,容止接下來將要說的東西,絕對不是她願意聽的,但是她卻又必須聽下去。
容止輕嘆了一口氣,道:“天時,地利,人和,眼下我們三者都欠缺,如何借勢?”孫立並不像鶴絕那樣好騙,縱然孫立的武功不如鶴絕,然而在為人處事,思謀決斷方面,卻比鶴絕不止強了一個層次。
假如純以智謀論,孫立遠不及容止,可是智者縱然有千般計謀,但大部分時候,暴力才是真正決定一切的手段。
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容止清醒而冷靜的看到這些,對將來的前景並不如何樂觀,但他還是笑了起來,十分沉靜和從容的,好像他才是掌握一切的主導者,他抬起手按在楚玉的手上,將她握著那塊信物的手包起來,一雙漆黑潤澤的眼眸凝視著她的眼睛,彷彿要看到最深的地方:“阿楚,我求你一事。你離開此地後,便自己回公主府,不要來尋我,追風盜橫行十數年絕非浪得虛名,你對付不了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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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何曾聽過他這樣託付後事一般的語氣,縱然馬車在山上疾奔,面臨墜崖危險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鄭重的交代,手上不知什麼材料的信物彷彿有千鈞重量:“你究竟要說什麼,便直說吧。”她受不了在這緊要關頭懸著的感覺,可是才問出口,卻又後悔聽到答案。
然而阻止不及,容止已然笑道:“阿楚你果然爽快,也好,我便直說了吧,這其間有些曲折,你要牢牢記住——你回去等我,倘若我兩月不歸,便當我已經死了,屆時,請你差遣人前往江陵於家,找一個叫於文的人。”
楚玉聽到這裡,脫口而出打斷他:“把這信物交給他?”她記得容止在孫立的要求下寫求救信的時候,寫信的物件就是叫於文。
“不。”容止微微擺手,否定了她的猜測,“你派去的人,須得沉靜穩重,千萬不要只派花錯,他性情跳脫單純,保不住什麼時候便給人騙了,不過讓他隨行保護倒是可行。待派遣之人見到於文之後,出示我的信物,令他尋找一個叫滄海客的人,找到滄海客後,再將這信物交付給他。”
他目光似水一般,在楚玉指縫間露出來的信物上流過,眼眸裡剎那間閃現複雜的情緒,但又迅速的被壓倒一切的平靜蓋過。
楚玉心裡有許多的問題,比如於文是誰,滄海客是誰,江陵於家與他有什麼關係,但是她一個都沒有問,只是握緊了手中的信物,點頭道:“不負所托。”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一百五十九章 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