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那麼痛恨他麼?
渾身的血液冰冷,好似被嚴酷的冬天完全封凍,一直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
假如他如她所願,她會不會有一點點的懷念和難過?
假如這是她所希望地,那麼……
好。
一剎那間,澎湃地情感傾覆了一切,他忘卻了一切,看到她緊張的神情,心中一酸,舉杯仰頭。
明知道是苦澀的毒酒,也要平靜地飲下。
那麼冰冷,卻又好像烈火灼燒,入喉地那一剎那,苦澀得他幾乎快要哭出來。
這是她給他的毒酒。
他願意喝下。
不說話,也不後悔。
接下來的第二杯第三杯,他幹得毫不猶豫,手指和手臂的動作穩 定,好像這便是他應有的歸宿。
意料之中的暈眩來臨時,他也絲毫沒有恐懼和憤怒,只如她所希望的,在暖意融融的芬芳之中,倒向柔軟的地毯。
就這樣吧,在她之前死去,也許會平靜和安樂許多,今後再也不必難過,再也不會悶悶地無法呼吸。
喜歡上一個人,那真是,完全,完全沒有辦法的事情。
無法以理智來主宰,不能用力量去摒除。
但是他會一直沉默,直到將這個秘密帶到塵埃之中。多少歡喜和哀愁,多少思慕和心酸,多少冰冷的絕望,都湮沒在合上的眼簾之中。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山陰公主番外——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我是山陰公主劉楚玉。
我是公主,我是金枝玉葉。
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身份帶來的好處,那便是我想要什麼,都比世上大多人容易許多。
父皇很寵愛我,身為女子,我不必像子業那樣惶恐太子之位的問題 我只需要享受身份帶給我的一切便足夠。
但是後來我才知曉,這世上真的沒有什麼人,是能一生順遂沒有煩惱的,總會在什麼時候,又或者什麼地方,讓你遇見那件事,又或者那個人。
於是我遇見了容止。 那是春光極好的時候,我居於山陰,閒時乘車出外踏青,春花芳樹垂楊裁柳,我遇見我的劫數。
那時候,他一身雪白衣衫,坐在白馬之上,目光顧盼,流麗無雙。 我從未見過如此風采的少年,禁不止下車與他攀談,那少年甚是溫雅,眸子淺淺含笑,語帶譏諷,他彷彿天南地北無所不知,我總覺得必須挖空所學所知,才能跟上他的說話。 分別之際我得知了他的名字和暫住之處,回到府邸,卻如何都不能釋懷。
那時我到了可以成婚的年歲,不久前父皇還曾問我看上哪家公子,他便賜給我做駙馬,當時我並未如何往心裡去,可與那少年交談半日,我卻禁不住心醉神迷,暗道若他是我的駙馬,那我這一生都沒有什麼缺憾了。
他想必也是喜歡我的吧,否則怎麼會那樣對我笑?
若論容貌才學,身份地位,天下間比得上我的女子不多,想來無論如何也不會陪不起他。我翻來覆去想了一夜,如何都不能成眠,心中滿是他笑著瞧我的樣子。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再也忍不住,前往他的住處,表明身份,說會讓父王下旨,讓他成為我的駙馬。 ——當時我並不知道,世上會有人對尊貴的皇室不屑一顧地。 說完之後,我瞧見了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的溫雅周至,眉目秀麗無雙,可是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卻彷彿多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譏嘲之意。
然後他對我說不。 之後的事,每次回想起來,我都覺得彷彿一場噩夢。
我痴纏不休,他始終以笑容拒絕。我生來順遂,從未給人這麼狠狠的拒絕過。一怒之下便派人擒拿他,卻不料他的本事比我所想像的更大,一直到我請來了天如月,他才終於成擒。 看見他昏迷不醒重傷的模樣。我有些心疼,卻也微感快意。這就是拒絕我的下場,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後悔了?
然而他一睜眼,卻又彷彿若無其事般地對我微笑。我這才警覺,它的笑容並不是為了歡喜而發的,之前也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可我不甘心,我是公主啊,應該要什麼便有什麼才對,於是我留他在府上。
我待他好,他不領情,我折磨他,他也不在乎。我給他灌酒,然而一夜之後,他還是那麼微笑……不管我做什麼,都彷佛與他無關,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我絕望。
後來,我到了要成婚的年歲,父皇問我要什麼,我心裡說我要容止,可是嘴裡卻隨意說了所知道的一個貴公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