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熺卻是不敢撒潑,一直跪在地上低聲苦苦哀求母親不要鬧,此時跪爬到李宏腳下,抬起頭含淚道:“母親憂心父親大人,還望天師垂憐放過我父親,如有不是,小人一力承擔。這封密旨確實是當初聖上親筆所寫,天師看過就知我母親所言不假。她,唉,也是急得瘋了,請皇上饒恕她御前不敬之罪吧。”說著一邊抹淚一邊將那封黃絹裹著的密信高舉給李宏。
李宏接過開啟一看便知秦熺所言不假,忍不住狠狠瞪了眼趙構。
趙構臉上發燒,顧左右而言他的趕緊跑到韋太后面起撩衣跪下,“皇兒不孝,讓母后受驚了。”
秦熺靈機一動,哀泣道:“聖上至孝,臣雖不才,但一直以聖上為天下孝子榜樣。今日母親痰迷心竅御前大鬧,一切罪責臣承擔,請聖上看臣為人子的份上饒恕臣父和臣母。”說罷以頭碰地砰砰有聲,模樣極其哀慼誠摯,片刻就額頭出血。
趙構果然心裡不忍了,看向李宏。
就在這時,忽聽噗通一聲響,王氏直挺挺倒在地上,雙眼發直,嘴裡喃喃道:“死了死了,我們家老爺已經死了。我也不活了……”說著開始撕扯自己的頭髮衣服,似乎真的發瘋了。
李宏這輩子直到現在從未見過如此兇悍的悍婦,撒潑哭鬧說瘋還就真瘋了。總不能跟一個瘋婆子計較,他只好拱手對趙構道:“皇上看著辦吧。”
趙構早就巴不得息事寧人,趕緊揮揮手道:“讓秦卿家來把他家這位一品夫人領走,從此嚴加看管不得進宮騷擾太后!”
不料王氏聽了突然又不瘋了,翻身跳起立刻朝趙構磕頭:“多謝皇上不殺老身不殺我家老爺。”抹著鼻涕眼淚就站起,開始挽那把散亂得不成模樣的長髮。
李宏明白了,她根本沒瘋!想想不禁佩服了,都說悍婦膽識過人,果然如此,連皇宮都敢大鬧,這位太師夫人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麼,就想憑此密信放過秦檜,真是想得美!
心念一動,手上的密旨突然冒出火苗,滿殿響起驚叫,尤以王氏聲音最響,她大叫:“燒不得!”猛撲過來。
李宏手上冒出的乃是真火,沒等王氏撲過來,密旨已是化得一乾二淨連灰都不剩。王氏驚呆了,木立當場話都說不出來。
李宏拍拍手,若無其事的道:“密旨沒了。”
趙構簡直想哈哈大笑,王氏卻簡直想哭,殺手鐧就這樣沒了,若是以後再有事憑什麼來保住自己一家,但她到底有急智,眼珠子一轉叫道:“天師燒燬密旨難道就沒憑證了麼?反正聖上金口玉言說不殺我們一家,那麼老身還是謝過!老身這就出宮,等咱家老爺回來定勸他辭官回鄉,在鄉下務農了此殘生罷!”
李宏悠然道:“當朝一品太師、位列三公,是你這個婦道人家說辭官就辭官的?莫非秦檜一切都聽婆娘做主?罷了,今天你也鬧夠了,你家太師就在門外,趕緊攙了他回去。過些天自然有聖意下來。”
秦檜幾乎是被拖來的,雙膝早就紅腫的走不了路,聽聞王氏夫人在太后這裡大鬧,他心底暗暗鬆口氣,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看到自家悍妻出來,他反而覺得那張五顏六色的胖臉親切無比,一家三口慢慢攙扶著出宮而去。
李宏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眉頭大皺,就是不信沒法治秦檜和他家那個悍婦!
趙構猛搖頭:“他家這個……嘖嘖,實在厲害,連朕都不得不佩服。罷了,天師,這事確實是朕做的不地道,以後大家相安無事,好好過日子算啦。”
李宏簡直暈倒,你是皇帝!皇帝要管天下百姓黎民,什麼叫好好的過日子算了!
趙構見李宏滿臉震驚,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暗叫糟糕,趕緊找個由頭開溜。
回到翠寒堂,楚明楚軒都圍了上來,聽李宏把經過一說,人人嘖嘖驚歎,天下間竟有這樣的悍婦,真是匪夷所思。
楚軒恨道:“難道就這麼便宜秦檜了?”
李宏沉思:“當然絕對不行,這事,看來還要釜底抽薪迂迴行之。”
幾人低頭聚在一起密議一會,過會兒臉上都帶了笑。
就在這時,劉忠來報:“趙相求見天師,他說岳飛後人已經找到。”
李宏精神一振。
*******秦府。
臥室裡,秦檜忍不住大聲痛叫。
碎石地上跪了一夜,小石子深深嵌進肉裡,每拔一顆簡直就是在拔秦檜的牙,疼得他眼淚鼻涕橫流,身子都在哆嗦。
兩名太醫滿頭大汗,一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