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罈,拍開一看,是陳年花雕。酒色釅黃,聞上去撲鼻的香。先拿起小瓷杯斟了杯遞給楚曦:“要喝就痛快喝吧,我還從來沒看過你喝醉的樣子。”
“那好,今天就讓你看看,哼,不醉不歸!”楚曦睨李宏一眼,不服氣的一口喝乾,旋即將杯底朝李宏亮了亮。
“女孩子家家的少喝酒,吃菜吃菜。”楚雄拿過燒雞扯下一條油膩膩的雞大腿就往楚曦身上扔。
楚曦嬌嗔:“找打!”纖白細指一揮,紅光閃過,那隻胖大的雞腿四分五裂,碎肉油脂灑得李宏滿身。
李宏怪笑,跳起身衝口而出:“你們兩個這算什麼?打情罵俏?”
楚曦登時怔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面色慢慢蒼白起來,拿著小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楚雄笑罵:“大哥你胡說八道什麼,就算打情罵俏也是你們兩個成天肉麻來肉麻去的。哼,當小弟我白痴麼?”他只當李宏說笑,哈哈笑著扯過那隻沒有大腿的燒雞,痛快地啃起來。
李宏清楚看到楚曦瞬間蒼白的面色,一絲悔恨從心底悄悄升起。他趕緊道:“來來來,我是說笑,你不是想喝酒麼?今天捨命陪君子。”拿過楚曦手裡的小酒杯便倒。
酒遞到楚曦面前,楚曦卻是不接,那雙盈盈秋水含淚直視李宏,似乎想看到他的心底。
看著這雙亮晶晶的眼眸,李宏不知為什麼心裡很有些驚慌,假借喝酒一氣灌下一大杯,轉頭找由頭跟楚雄笑說起來。
楚曦沉默的一杯接一杯喝著花雕不語。她眼眶微紅,玉白的面頰上升起如霞紅暈,幾縷烏黑的散發從雙繯髻上垂落在耳邊搖晃,神情幽怨,自斟自飲。
她第一次如此不顧大家閨秀的形象,卻更令人愛憐。
李宏心軟了,懊悔自己口無遮攔。可是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也漸漸沉默下來。
楚雄卻飽了,拍拍圓滾滾的肚皮站起身,不知有意無意的道:“吃撐啦,我要去溜溜大小銀球和小飛。”
說罷使勁把三隻懶洋洋臥在旁邊的“寵物”踢出門。看著小飛怒目神情他哈哈大笑,一把提過小飛踹著大小銀球跑了。
李宏不禁莞爾,可是回頭看到楚曦幽怨的神情又覺得心底微痛。
他長嘆道:“你何苦來——”
楚曦醉了,趴在桌子上把玩著小瓷杯,幽幽的道:“我何苦?我確實何苦啊。從小到大除了師父,就是你對我最好。”
她頓了頓,泫然欲滴,微微啜泣了聲,終於兩行清淚劃過玉白的面頰,輕輕的滴在桌面上:“楚宏,你說句實話,我的心裡只有你,那麼你呢,你到底喜歡我麼?”
轟隆一聲巨響,李宏心裡翻起滔天巨lang。
她,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可是自己卻無法回答。
回答喜歡?眼前馬上跳出婉宜悽楚的面容;可若說不喜歡,自己都不信。他無法回答,只有沉默。
大滴大滴晶瑩的淚湧出眼眶,楚曦硬忍著不哭出聲。
李宏一急,脫口而出:“不是!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說到這裡卻無法說下去。
“只是你心裡還有婉宜是麼?我承認她很好,可是她畢竟是個凡人,她配的上你麼?她終究是你嫂子!”楚曦的聲音驀然大了起來:“對不起,我不想揭穿這點,可我實在忍不住。你們兩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她藉著酒意終於一口氣說出一直想說的話。
李宏心裡驚濤駭lang更甚,一直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不料楚曦竟看了出來。
還有多少人看出來了?二弟有沒有看出來?
他突然有種罪惡感,甚至在面對婉宜的時候都不曾出現,此刻卻出現了。
他知道楚曦說的對,叔嫂相戀名分禮教統統不容。這條道,自己一定要走麼?婉宜只是個凡人,總有一天她的如花容顏不再,那時自己還能以平常心對待麼?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就是一直在問自己的問題。
名分禮教也許都不重要,但時間卻是最大的敵人。
“你大概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決定了,我喜歡你,今生只喜歡你一個男人,我不能看著你犯錯萬劫不復被天下人恥笑。你說的對,我今天確實有預謀,我已經預謀很久了,我想點醒你,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還是要說清楚!但是,不許你以後不理我!”楚曦終於放聲大哭,淚如泉湧。
“你可以恨我,但不能不理我!”
不知何時,李宏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