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的沉默而停止,他停下來打量著李烈,目光讓李烈有幾分不舒服,但是他卻無法拒絕或是直接甩手就走,所以,未可成抓住機會很教化地說:你根本不瞭解未央央,同樣,你也不瞭解我們這些人,你甚至不瞭解你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兒?
李烈覺得未可成的自欺欺人勁兒又上來了,他想他確實不瞭解未央央,他就像看著霧裡的一朵花一樣看未央央,所以,他微微一笑實話實說:我確實不瞭解她,我不瞭解很多東西。
然後,他說:所以,我得走了。
他走向自己的車時聽到未可成在身後大聲地說:你以為你戴著的這塊表是假的?我告訴你,這是三十萬的江詩丹頓。你開的這車是我大哥剛送給未央央的。李烈,你根本比不上未央央,她會有更好的前程,你別拽著她。
他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未可成,在後者的臉上,他看到了焦灼,也看到了輕蔑,那時候陽光像幾把劍刺進了他的心裡。他為自己也為未央央心痛,仍會窘迫,他很有風度地窘迫地冷笑,坐進車裡時,他將那塊江詩丹頓摘下來,好像它是塊燒紅的烙鐵,屁股底下也灼熱得難受。他搖下車窗想把它扔出去,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在車窗開啟風吹進來的那一刻,他猛地想起未央央那時無比誠懇的那句話:你的夢,我幫你圓!
他清醒了過來,覺得自己太沖動了,於是,他將那塊江詩丹頓扔到了副駕駛的座椅上,撥了電話:未央央,去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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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行門道 38
我要去美國!李烈將車開出一段路程後,忽然在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中幽幽地說,你說得沒錯,美國更適合我!我很抱歉把你的家事也牽扯在其中了。
未央央沒作聲地看著車窗外緩緩而過的櫥窗裡的聖誕樹或是聖誕快樂的雙語拼寫,夜來臨得越來越早,還沒到下班的高峰,暮色就已經嚴嚴實實地包圍了北京。她忽然發出了一聲嘆息:我計算得不精確。
是我們走了歧路。
晚嗎?
不算!
三十天,四個月,錢。
李烈忽然便沒了聲音,未央央的提醒是如此尖刻,美國銀行給他發來的還款期限還有三十天,天樞一號的程式至少需要四個月,而研發結束後的測試到代加工,再到市場銷售平穩的狀態之下,至少需要八千萬人民幣。她還說她計算得不夠精確,公司裡所有的進項她都記得很清楚。而他的攤子才剛剛鋪設開來。美國之行的結果尚不明朗,銀行貸款看起來又要擱淺,Jorn的叵測覷覦,C部的軍令狀,個個都是難啃的骨頭。他感覺有些堵,未央央的手適時地放在了他扶著方向盤的手上,她的手今天帶著溫熱,後來未央央還從包裡的CD裡拿出了張光碟放進了車載音響,是古箏曲《古剎鐘聲》,他得到了舒緩,暫時放鬆下來。
李烈那天將車開到了距離市區十幾公里的山上,他們俯看著不遠處的燈光閃爍的北京城,它看起來與其他的城市沒什麼不同,洛杉磯,紐約,東京,上海,南京,它們在夜色蒼茫中都是如此掙扎著抗拒著黑暗。城市的燈光碟機趕黑暗,城市的人們尋找黑暗。
風吹枯枝發出籟籟聲響,像極了呻吟,它在等待。
這時指標剛剛指向十二點零一分,二OOO年的聖誕節到了。
李烈對未央央說: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未央央說。
快樂啊!他們不約而同地說,艱難啊!
還是兩手準備吧!未央央說,賭錢不賭命啊!
她靈動的眼中的意味李烈自然明白,所以,他撫了撫她的頭頂:以後,這盤棋我們一起下。
未央央的眼圈似乎有些紅,但她卻轉過頭去,很素淡平常地說:我下的是動物棋。你下的是國際象棋。
李烈糾正她說:都一樣!
夜風凜然,這是深冬的北京,儘管厄爾尼諾現象讓全球都在變暖,可冬天就是冬天,有淒厲的北風,有若有若無的雪花,有枯枝敗葉的隨風而走,有人浮於世的無奈莫名。
內行門道 39(1)
加州一如既往的溫潤,讓李烈乾燥的面板得到緩解,他泡在酒店的浴缸裡時總是懷念自己被抵押在銀行裡的那棟別墅裡的寬大浴缸。水氣很快就在室內瀰漫開來,他睡著了,而且也做了個夢,夢到了斯坦福校園裡的那棵大樹,也夢到了Jorn擲過來的那隻籃球,他伸手接到了球,忽然便醒了。
這時他接到了恩師陳冠霆的電話,他想跟他聊聊。
陳冠霆是陳思洛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