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程的肩上,不再像昨天那樣戰戰兢兢,他仰著脖子尋了半天,照著記憶裡的桃子就下筆畫了個壽星老,感覺可比昨天畫的要好的多。按照樓小拾的交代,又多畫了四五個,速度也比昨天快多了,等到三人弄完下山回家,樓小拾已經做好了早飯,接過筆墨,好好地收了起來。
夜裡下了雨,今個他們就不用去大田裡澆水了,本應是悠哉的一天,個個卻皺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因為昨天樓小拾就跟他們打過招呼了,今天有別的活要幹,一聽完內容,個個連早飯都吃不下去了。
連樓小拾都是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在火塘邊上磨蹭半天,最後一咬牙,反正早晚都得幹,每人手裡發了個粗壯的樹枝,就帶著眾人向他們的“糞坑”走去。
其實天天風吹日曬,糞坑裡的味早小了許多,關鍵那一坨坨的“糞幹”,看著就怪噁心的,尤其經過昨晚的雨淋,積了一層稀湯,乾巴巴的糞便和生活垃圾漂著上面。李舟捂住嘴巴差點吐了,更要命的是樓小拾還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喊道:“要吐吐糞坑裡去,別浪費了……”
李舟連瞪他的心思都沒有了,趕忙跑遠,拍著胸脯壓下作嘔的慾望。等到李舟回來的時候,揪了兩團青草塞在鼻子裡,只要閉緊嘴巴,聞到的也只是泥土的氣息,其他人有樣學樣,都在鼻子裡塞了兩團綠。
樓小拾擺擺手,話都省略了,幸好之前有交代過怎麼做,每個人用手裡的粗枝將糞坑裡的糞水上下翻堆,然後再層層拍實。這期間,他們總是做幾下,然後就跑到老遠換口氣,等到弄得差不多了,爭先恐後往上面蓋土,速度快的驚人,嚴絲合縫地將糞坑埋了起來。
養過花草的人都知道,糞便是極好的肥料,但直接澆到土裡會燒壞作物的根,加上又有細菌,極易招來蟲子。以前樓小拾小,不懂事,為了討好母親給他買遙控飛機,天天往母親養的花草裡尿尿,甚至便便都用樹枝從馬桶裡挖出來抹在土裡,結果好心辦壞事,屋裡都是大便味不說,他媽媽極其寶貝的那些牡丹、月季、茉莉也都沒兩天就枯死了。遙控飛機沒換來,後背到換了幾巴掌,樓小拾還梗著脖子死不認錯,說用
糞便當肥料是從語文書裡學來的,氣的他媽媽揪著他來到圖書館,扔了一本農業知識的小冊子,小小的樓小拾為賭一口氣,竟然將那段無聊的內容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這才知道農民伯伯用糞便當肥料之前,都是需要腐熟的。
樓小拾心裡暗罵語文書上的課文真是害死人,面上掛起了討好的笑容,磨蹭著母親的大腿,小拾媽媽則是又好氣又好笑。樓小拾想念自己那個作風強悍的母親,李橫推了推他,這才拉回了樓小拾的思緒,盯著眼前的淺坑。
這周圍的形狀其實是這樣的:中間是一個直徑約半米的圓形淺坑,淺坑連著一條傾斜的壕溝,壕溝原本通著糞坑,如今這糞坑被做成了糞堆埋了起來。糞便被緊密堆在一起的時候,中心溫度達到70多度,能殺死大部分細菌,埋在地下經過兩三個月的腐熟,之後便成了最好的天然肥料。
樓小拾又招呼大家在另一側再挖了一個糞坑,同樣由一條傾斜的壕溝連線至淺坑裡。樓小拾挖的極為對稱,連壕溝的長度都算的和第一個相當,他說以後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糞坑,他說準備將這個修成個花朵造型,結果沒一個人搭理他。
除了早上的那點稀粥,他們已經一天都沒吃飯了,中午的時候李夏和唐娃子倒是捧著食物來過,結果讓他們立馬趕走了,就怕多看一眼再吐了。還真一點都不誇張,雖然糞坑已經埋起來了,但剛剛的畫面實在太過沖擊,怎麼也忘不了糞水裡漂著爛菜根的景象,似乎空氣裡還漂著令人作嘔的臭味,以至於看見冒著熱氣的稀粥只剩下想吐的慾望,恐怕他們要好一陣子食慾不振了。
晚上幹完活回家,餓的肚子咕咕直叫卻都爭先恐後地跳進了溪裡,衣服在水裡泡著,搓了半天身子,總覺得還有一股子糞味。
好事連連!
一轉眼,多半個月過去了,這天又輪到了李程清理雞棚,和上次一樣,打著哈欠走進去,健步如飛跑出來:“樓小拾樓小拾!”
“幹什麼?”樓小拾迷迷瞪瞪地將煩人的大手推開,李程的粗嗓門,響在耳邊跟敲鐘似的。
“生了生了。”仍舊不遺餘力地推搡著。
“嗯……誰生了?”樓小拾恨不得將腦袋埋進茅草堆裡。
“雞生了!”
“……”樓小拾閉著眼睛皺起了眉:“雞不是幾乎天天都下蛋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