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就是在藥圃中侍弄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藥草。
一開始狄霖看了不禁有些奇怪,也曾經去問過師父。
“為師也傳授過一些武功,可是小悅並不喜歡,就只學了點逃命的輕身功夫之後就再也不肯學了。”天雲居士想了想,神情間也顯得是頗為無奈。試想以自己的一身武學修為,天底下想拜師求學的人真可謂是數不勝數卻都求而不得,可是對於蘇悅,卻是送上門了都不肯學。
“小悅他心如赤子,不染點塵,他既然不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為師也就不勉強他了,這也是各人的緣法吧。”天雲居士緩緩地接著說道,“不過,小悅於醫理藥學一道卻是極有興趣,而且天賦甚高,雖然只是短短一年,醫術已是有所小成。你們倆人,一人得傳為師的武學,一人得傳為師的醫術,為師也可算是衣缽有繼了。”
“只是……”天雲居士不禁淡淡一笑,“小悅在廚藝方面的喜好,卻不知是從何而來的,也許這個就是他從前的潛在記憶吧。”
就這樣,蘇悅每天都在開開心心地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
有一次,非常偶然的,蘇悅注意到了狄霖頸上的傷痕。
他一下湊到了狄霖的面前,很認真很仔細地看著狄霖左頸側的那道不是很長但卻是極深的猙獰傷疤,輕輕地吸了口氣,忽然開口問道,“師兄,這麼深的傷口,那個時候一定是很痛的吧?”
狄霖不覺一怔,忙伸手拉高了因為練武之後感到微熱而無意敞開的衣領,心中有幾分慶幸蘇悅並沒有問起這傷口是怎麼來的,否則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略是停頓了一下,狄霖方才緩緩地說道,“痛嗎?那個時候好象都沒有覺得痛。”
他並非是在故意敷衍蘇悅,因為在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沒有感覺到傷口的疼痛,他也根本無暇去顧及傷口的疼痛,傷口雖然是痛,但又怎麼及得上那時候心中疼痛的萬一呢?只不過他也知道年幼單純的蘇悅是絕不會聽懂的。
蘇悅果然聽不明白,覺得很是奇怪,兩隻黑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住地忽閃著,象是在想著什麼。
又過了幾日,蘇悅捧著一隻小小的白玉藥缽興沖沖地來找狄霖。
狄霖看著他,才忽然發覺這幾天蘇悅都是吃了飯之後就人影不見,也不知道是躲在哪裡忙些什麼。
“師兄,看,這是我給你配的藥,是我這幾天翻了很多的醫典才配出來的藥方喲。”蘇悅將手中的藥缽雙手捧著,舉至狄霖的眼前,頗有些獻寶的急切模樣,“用這個藥連著塗十來天,你脖子上的傷疤就可以消掉了。”
“不必了。”狄霖怔了一下,倒也沒想到蘇悅這幾天竟都是在忙著這個,正想要婉言拒絕。
“師兄,請相信我。”蘇悅站在面前,用他那雙黑黑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狄霖,很認真地說道,“師兄,我來幫你塗上,好不好?”
狄霖原想說不用了,但被這樣一雙溫馴清亮的大眼睛滿是期待地望著,再又轉念一想,如此明顯的一個傷痕放在那裡倒象是在昭示著什麼似的,這樣一想也就點點頭答應了。
蘇悅大為高興,連忙放下了藥缽,用一根細細的手指從藥缽裡挑起了一點糊狀的藥膏,白生生的指頭上一點淡綠色的藥膏,看起來並不起眼,聞起來倒是有股子極清冽的淡香。
手指蘸著涼涼的藥膏輕輕抹在狄霖頸間的傷疤之上,狄霖忽然控制不住地全身一顫,他自己也未曾想到會有這樣的反應,不禁微是一驚。
這道深深的傷口,從一開始直到結疤,連他自己都很少去碰觸,不想碰,不願碰,也不敢去碰。因為這傷疤就象是本身有著記憶似的,又彷彿是一道記憶的閘門,一經碰觸,那些被努力壓制、刻意忘卻的記憶就如同潮水一般地湧將了出來,彷彿要將他淹沒,令他難以自制。
“對不起,對不起,師兄,我都忘了,我的手太冷,冰到你了吧?”蘇悅連忙一縮手,小小的臉上露出了歉意,連聲地說著。
“不是的。”神思一恍之後,狄霖這才覺出了蘇悅碰到自己的手指竟是冷如冰柱,有些驚訝不已,“小悅,你的手一直都是這麼冰嗎?”
“還好了,師父說我本來就是體質偏陰,再加上那次陰寒侵體,以後的體溫都會比常人偏低一點的。”蘇悅倒象是滿不在乎,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指放在自己嘴邊呵著氣,等暖和了之後方才又細心地將狄霖脖子上的藥膏勻開。
轉眼又過了幾天。
“已經很淡了,再過幾天應該就會完全消掉了,師兄,我配的藥膏是不是很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