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擺放在浴桶邊的換洗衣物和香液浴巾,這才放心地轉身退下,關上了房門。
狄霖起身,脫了衣物,只在浴桶中簡單地泡了會兒,就起來擦淨後,卻又將衣服整齊地穿起,熄燈之後,躺到了床上,然而只是閉著眼睛,卻並不入睡,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果然未出所料,並未等待多時,就聽到一扇窗上發出“格”地一聲輕響。
聲音雖輕,但在這靜夜之中卻是極響的一聲,竟象是有人故意彈在窗欞上發出的聲響。
“閣下既然深夜來到寒舍,又何必畏首畏尾地不敢出來現身呢?”狄霖緩緩坐起身來,點亮了燈,朗聲而言。
“失禮了,請恕在下的唐突。”門外隨即響起了一個人聲,極低但卻有種奇怪的尖銳,接著房門被緩緩地推了開來。
從外面走進了一個人,灰樸樸的一身極其普通的灰色布衣,從外貌上完全看不出多大年紀,淡黃色的方臉光潔無須,但眼角額間的深紋卻又說明此人已不再年輕了。此人長相平凡無奇,毫無特徵,只怕走到人群當中,就會立即融入其間而難以分辨出來了。
“是你,今天來找過我三次?”狄霖審視著來人,發現此人的樣貌雖然平凡,但是兩眼竟是神光內蘊,一動之間精光四射,顯見是功力非淺。而這樣的一個人在深夜闖入自己的臥房,卻又似乎察覺不到他的身上帶有絲毫的敵意。
“是的。”灰衣人並不否認。
“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灰衣人平板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我是奉我家主上之命,恭請狄少侯前去相見,有事相商。”
“你的主上?那又是何人?為何要請我前去相見?相商的又是何事?”狄霖一句緊接著一句問道。
“請恕在下不能說,因為在下身負的使命只是恭請狄少侯的大駕前往。”灰衣人微微躬身一揖,“至於,在下的主上,狄少侯去了自然就會知道了。”
“哦?”狄霖心知有異,面上倒也不動聲色,只微微一笑,朗若清風,“那麼,我若是不去呢?”
“主上說狄少侯一定會去的。”灰衣人不急不緩,似乎極為肯定。
他口中說著,隨即探手自懷中取出了一枚墨玉九龍佩,玉質上乘,在燈光的照射下流光四溢,其上雕刻的九條飛龍活靈活現,看過去竟似是直欲破空而去。
狄霖雖然端坐在那裡一動未動,但是他對面的那灰衣人就在這一瞬之間,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壓力,挾帶著種凌空而下的驚人氣勢,向著自己當頭壓了下來,這壓力之可怕,竟幾乎要令他窒息。
“你的主上究竟是什麼人?此玉佩又是從何而來的?”狄霖倏地面罩寒霜,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
只一眼看去,狄霖就已認出了那塊墨玉正是君宇珩身邊的常佩之物,這樣的貼身飾物又怎會落入他人之手,想到此處時,他的心中不禁一沉。
“在下之前已經說過了,只要狄少侯跟在下前去就什麼都知道了。”那灰衣人在狄霖所施加的巨大壓力之下,咬牙苦苦支撐著,雖然沒有退後一步,但開口說話卻是極為艱難,一句話說下來當中已是斷續了幾次。
“如若狄少侯真的不願前往,那麼在下也就不勉強了,告辭!”說完,灰衣人對著狄霖又一躬身,作勢準備離開。
“想走?此地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狄霖目光一寒,隨著一聲清叱,全身的衣衫無風自動,獵獵鼓起,“還是給我留下來吧。”
話音未落,他已是振衣而起,頓時勁風凌厲,已將那灰衣人整個罩於其中。
灰衣人向來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信,然而此刻面對著這猶如玉樹臨風般的青衣少年時,卻是施盡了全力,接連變換了數種身法,竟也無法突破這股勁風的籠罩。只覺得在這無聲的重壓之下已是不堪重負,甚至連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因為這重壓而沸騰了起來,這又是何等可怕的壓力!
那灰衣人不禁嘶聲大呼,“在下也只是個送信之人,狄少侯就算是把在下留下來又有何用呢?”
狄霖默然凝立,靜默不語。
那灰衣人卻忽然感到周身的壓力漸漸地減弱並消弭於無形之中,壓力頓去,他的雙腿反而一軟,差點倒下,呼吸急促地喘息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拿來。”狄霖伸出手,冷冷地道。
灰衣人忙上前,將手中的九龍玉佩雙手奉上。
玉佩入手,一陣冰涼沁人,狄霖旋即用力地將之緊緊攥入自己的掌心,又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