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火氣上湧,不過考慮到周圍都是人,只得壓低了聲音,但壓不住滿腔的怒火。
“是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雖是陪著小心,韓廷軒卻是滿臉得色,不止手不放鬆,連整個人都快趴到了曾子豫的身上。
“不要跟我拉拉扯扯的。”曾子豫怒視,猛推居然推不動,這個人簡直跟豬一樣重。
“沒有,沒有。”韓廷軒還是笑嘻嘻的,沒個正經。
“放開。”
“……”
“你到底,放、不、放?”
一直到大家在樓上的雅間裡紛紛落座下來,這倆個人還在毫無意義地鬥嘴不休。
狄霖很快地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這間雅室以梅為標記,門上雕刻著一枝疏梅,雖只是寥寥幾筆,卻極有神韻,一股梅香似乎撲面而來。一進門的屋角立著一個紫檀木架,上面置著一個定窯瓶,疏疏地插著幾枝半開的白梅,散著淡香。房間的地面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四壁懸著名人字畫。一溜雕花紫檀交椅散落放置,上面搭著灰狐皮褥,梅花高几上擺著四個白玉纏絲碟子,裡面盛著各色時鮮果品。
而正對著舞臺的一面,懸著一幅極為特殊的簾子,坐在其間,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卻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咦,那個人居然也來了。”韓廷軒剛坐下來,忽然低聲的嘟嚕了一句,似乎很奇怪。
狄霖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一個青衫文士帶著幾名僕從正優雅地拾級而上,他認出了那人正是蘇幕遠府上的寧世臣。雖然只不過是在蘇府匆匆地見過了一次,連話也未曾說過一句,但這個貌似無害,然而眉眼掩著深沉的溫文書生,卻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直覺地認為這個人並不簡單。
身為蘇相的心腹幕僚,今天到這裡來,是純粹為了私人的娛樂,或是另有其他的目的呢?狄霖看著寧世臣走上來,心裡不禁這樣想著。
只是韓廷軒象是偶然發現,說了一句後,就完全不再關心此事,而是興致勃勃地向四周亂看。
忽然,門口似乎起了一陣騷動,數個有頭臉的大管事都趨步迎了上前,連解語樓的老闆虞娘也扶著兩個女婢急急從後堂走了出來。
這虞娘一向架子甚大,平日裡幾乎很少出來見客,能令她急急出來相迎的人,想必來頭不小。
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向門邊張望。
先是一陣笑聲響起,聲音清朗,放縱而無忌。戴著漢白玉冠,一身錦衣華服的端王君宇琤手執一柄玉骨折扇翩然走了進來,身邊花團錦簇般圍侍著四名美童俏婢。
彷彿之前已在什麼地方喝過不少的酒,君宇琤那張英俊貴氣的臉上帶著微醺的神情,面上泛著淡淡的桃紅,一雙齊飛入鬢的劍眉之下,眼如煙波。
“狄統衛應該還沒見過端王吧?”韓廷軒小聲的道,但狄霖還是很敏銳地自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不以為然,“聽說端王離開皇都出去遊歷,這兩天剛回來。”
狄霖點點頭,沒有說話,遠遠地看過去。
君宇琤正微微笑著,對虞娘道:“半簾花影煙波月,春風難解美人意。今日的虞娘,似乎特別的美豔動人啊。”不愧是風流王爺,只一個微笑,一個眼神到處,已是令人欣然神往。
“王爺過獎了。虞娘早已是昨日之黃花,又怎當得起王爺的這般美譽?”虞娘嫣然微笑,自有百媚橫生,“倒是王爺大駕光臨,令敝樓是蓬篳生輝。”
“本王乃是愛花之人,”君宇琤又是朗朗一笑,眉飛入鬢,“此等百花盛會,名花雲集,本王又豈有不來之理?”
說笑著,端王對著周圍一干起身施禮之人很隨意地擺擺手,就在虞孃的陪同下,邁步上樓進了一間早已備下的雅間。
過了不多時,盛裝的虞娘又重新現身,如水的秋波環視四周,微微笑著道:“多謝各位一直以來對解語樓的關照,虞娘在此有禮了。”說著嫋嫋地彎腰一禮,落落大方而又不卑不亢。
然後,她又接著道:“今夜是一年一度的百花盛會,虞娘自當竭盡全力,令各位不虛此行!”
素手輕輕一拍,一陣悠揚的絲竹之聲輕輕響起。
曲聲先是極低極細的,彷彿天宮古樂自極遠處的天際雲端飄來,猶如春風微拂,令人不自禁地沉浸在一個神秘飄渺、祥雲繚繞的神仙意境之中。
樂聲忽地一揚,只見九名高髻長裙的女子輕旋著出現在臺上,飄然轉旋如微雪輕揚,纖腰擺動舞盡楊柳,長長的羅袖舞動之間,似有無數花瓣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