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上,那刺眼的陽光好像燃燒著火焰的鞭子,瘋狂抽打著匍匐在他腳下的世界。如果你認為行走在峽谷裡,就能躲掉這要人命的鬼天氣,那就大錯特錯了。
此時的迴音峽谷彷彿變成了一座龐大的天然蒸籠,所有目之所及的東西都是熱的。空氣中流淌的微風好像是著了火的烈焰,每次吹過裸露在外面的面板,都會生出一陣灼傷的觸感。路邊的野草已經褪去了鮮嫩的光澤,無精打采地垂著頭,乾燥的路面被烘烤著,翻騰起一陣陣炙人的熱氣。
索維蘭緩緩騎行著,乾涸的汗水在滿是塵土與血跡的臉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跡。他伸出舌頭,想要舔一舔早已乾裂的嘴唇,卻發現就連自己的舌頭都已經蒸掉了最後一絲水分,整個口腔中好像塞滿了沙子,難受異常。
他們前進的速度很慢,因為追兵的存在,想要停下來休息一下都成了一件極為奢侈的事情。只能靠著放慢速度,讓疲憊不堪的坐騎得到短暫的舒緩。
隨身攜帶的水囊早就被喝乾了,更嚴重的是,所有乾糧以及淡水,都放在了鐵匠的馬車上。隨著城門前那場戰鬥,他們不止失去了米爾扎,還失去了賴以生存下去的資本。換句話說,如果不能很快解決飲水問題,恐怕不用追兵,他們自己就會被逼上絕路。
一陣的馬蹄聲從後面響起,佩斯林趕了上來,將手中的水袋遞給了索維蘭。“應該還有幾滴水,你先潤潤嘴唇吧,”他說道,“我在後面看你馬上就要從馬背上栽下去了。”
索維蘭苦笑著搖了搖頭。“謝謝……但是不用了,我還挺得住。”他指了指身旁眾人的坐騎,“我們的處境越發艱難了,如果解決不了水源問題,在坐騎累倒之後,我們只能靠徒步擺脫追兵。”
佩斯林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事實上,他們從庫吉爾鎮逃出時,已經狼狽到了極點。除了庫爾牽著的三匹戰馬之外,坦德拉牽著的另外三匹直接丟到了城裡。在兩人一騎逃出很遠之後,才在路上遇到的行商手中買來另外三匹根本算不上戰馬的馬匹充數。
其實嚴格來說,根本不能算買。當驚恐不已的行商看到幾個殺氣騰騰的血人向自己買馬時,本能地癱在了地上,直到他們疾馳而去,才發現對方留下了一筆數額不菲的金幣。
索維蘭說著,打馬越過了前面的托馬斯和庫爾,來到了並行著的老肖恩和坦德拉身旁。其實索維蘭更關心坦德拉目前的狀況,這個鐵塔一樣的男人從庫吉爾殺出來之後,便彷彿被抽空了所有生氣一樣沉默不語。至於原因,都是因為犧牲的米爾扎,還有那個眾人不願再提起的名字。
“坦德拉叔叔……”索維蘭斟酌著說道,“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
沒等他說完,便被坦德拉打斷了。“小傢伙,你這是要來安慰我麼?”坦德拉笑著揉了揉索維蘭的頭髮,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頭頂上的一線藍天。“貝特馬是我從孤兒院中領出來的第一個孩子,他很聰明,而且非常討人喜歡……算一算,他作為我的親衛長,已經快十年了吧?”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落寞到極點的蒼涼,似乎在熄滅的怒火下面,深藏著的卻是無法言喻的心痛。“諷刺麼?我現在竟然絲毫恨不起來……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樣……”坦德拉咧嘴笑著,彷彿在嘲笑著自己,“米爾扎死了,以主神之名,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老肖恩拍了拍他這位老朋友的肩膀,沒有說什麼。旁邊的索維蘭想到了另一個人,被他當做兄長一樣看待,卻將短劍刺入貝奧恩身體的洛卡·圖雷。在命運的岔路口上,許多人逝去了,許多人背叛了,剩下的人,孤獨地揹負著痛苦,掙扎前行。
庫爾從後面趕了上了,他和托馬斯聽到了坦德拉的話,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大人不要太難過。“大人,還要多久我們才能走出迴音峽谷?”庫爾轉移話題道,“我們的體能下降得太快,如果這麼發展下去,恐怕真的需要考慮深入峽谷,避開追兵了。”
“這個問題,還是讓肖恩大人回答你吧。我沒想到,他在修行時竟然去了死霧沼澤……”坦德拉將目光從回憶中收回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他的坐騎無力地打著響鼻,看來也已經到了極限,“這鬼地方,難道要把人烤死麼?”
“如果我沒老糊塗的話,我們應該快到迴音峽谷的邊界了。”老肖恩抬頭看了眼前面延伸出去的山崖間的裂隙,原本依稀可見的小徑早已隱沒在碎石與荒草當中,這條許久無人光顧的道路,如今在他們眼裡,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路”了。唯一可以保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