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露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喜歡浪漫的人,她更樂於遊戲。
比如從那些看著她的眼神中,發掘出純粹的愛慕。
姬露喜歡畫紅紅的嘴唇,配著精緻的眼線和漆黑的長髮。
即使她總被人說只適合走清新蘿莉風,她就偏依著自己的性子反其道而行。
不性感也沒關係,胸不大也沒關係。
——反正那個人喜歡我。
只是這麼想想就開心起來了,她裝作伸懶腰的樣子,越過身後好幾排聽課的人看最後一排的男生。
他正和他朋友興高采烈的聊著天,男生之間的話題也常常讓女孩兒感到費解,估計是老師今天內衣的顏色?
姬露其實可以用點小花招竊聽到,但她覺得那樣就無趣了。
希望他聊聊我呢。姬露鼓起嘴巴想了想,輕輕挽起頭髮回過臉,全班人的目光就如約而至的朝向了她,男生戴澤也不例外。
她毫不忸怩的衝他一笑,鼻樑上擠出媚人的小細紋,果然他愣住了,傻乎乎的把臉朝他朋友那邊扭過去,卻又被同桌狠狠嘲笑。
姬露被逗得把臉埋在臂彎裡笑。
世界上最有趣的傢伙莫過於“喜歡你的人”啦。
這大概是個兩情相悅的鬼故事?
姬露只是沒想過會在那樣的情況下,碰到他。
戴澤一直認為自己實在沒什麼女人緣。
這個尋常男人都不大願意承認的悲傷事實,一旦經過幾個追不上的姑娘和幾段失敗感情的催化,也就在無形之中預設了。
但是。
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邂逅豔遇的權利。
戴澤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這個從各個角度都已經遠遠超過了“豔”的姑娘,遲鈍了一秒才發現這並不是適合睜眼的場合。
他死死的壓下眼皮,這下就只能感覺到雨水連續不斷的滴落在臉上,他像個身殘志堅的瞎子,竭力守護著最後一絲男性的尊嚴,栽愣著轉身往反方向走了幾步,結果一頭撞在電線杆子上。
響亮的“嘭”一聲,後面那個姑娘都咧著嘴替他疼。
“哎,我說你。”
女生咯咯笑著,她明明站在離戴澤很遠的地方,聲音卻像是帶著甜甜的呵氣吹在他耳朵上,只是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整個腦袋像一把燒乾了水的壺,只能發出徒勞的嘶叫。
“你想往哪去?”
“那也不能站這兒看著……”戴澤覺得自己好像被某種超越常理的力量給釘在了原地,在這之前,或者說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相信世上存在這種難以解釋的東西,比如他現在不能動,再比如他身後的那個姑娘。
他寸步難行,連拔腿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很難做到,從腦門兒到手心裡都是冷冷的虛汗,在緩慢而艱難的呼吸中,被雨水衝散成毫無區別的冰涼。
“姬露。”
一隻手從後面攀上他顫抖的喉頭,雪白纖細的手臂纏繞而上,肌膚滑膩如同剛出水的芙蕖,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的姿態把要說的話說完整。
“我不會把今天的事兒說出去。”
——在這個大雨的黃昏,他在學校後面的樹林裡意外遇見了同班同學、也是暗戀物件姬露。女孩黑色的眼線被雨水暈開成妖豔的煙燻模樣,溼潤的嘴唇嫣紅如血。
她的腳下橫躺著幾個不省人事的男人,仔細看他們的脖子上還掛著血絲,表情卻像是睡著一樣安詳。
她隔著重重雨幕看到戴澤,單手捂著嘴抬高眉毛露出了故作驚訝的表情,隨後她紅唇勾起,小刀般尖尖的指甲挑開粘在臉上的黑髮,提步向他走來;墨色的瀑布緊貼她赤裸的身體,遮掩著胸前渾圓的凸起,至於戴澤也沒敢看的下面,則是被一條來路不明的尾巴給圍得嚴實,卻也誘惑。
戴澤本能的拒絕承認這一切在他簡單的腦回路中代表著什麼。
他居然覺得自己兩腿打戰還在努力裝逼的樣子有些催人淚下。
“嗨嗨,戴澤同學。”
不行,身為男人怎麼能被變成狐狸的姑娘嚇哭呢。
彷彿暗戀被猜透的窘迫和對現實的驚懼讓他心裡七上八下。女孩兒在班裡就是愛笑的型別,原本清純的五官被濃豔的唇妝襯托出了特別的妖嬈,眼睛眯起來好像藏著滿肚子可愛的鬼主意,戴澤總是對她這樣的表情毫無抵抗力;而她此時正趴在戴澤肩膀上,指甲颳去他下巴上的雨水,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忍著笑,“你在怕我喔?”
“沒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