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不情不願走到門外,順手把門關上。
清場完畢,鄭翼晨將手術的工具羅列開來,開始做起手術。
這是他的第三個手術,對於手術前的處理,早已是輕車熟路,先讓鄭淑玉吸入足量的藥散進行麻醉,再行針刺提高人體衛氣防禦,使外在邪氣無法入侵。
手術刀如同滾燙的餐刀切開牛油一般,全無阻礙,切開了腹部的面板,肌膜,脂肪,肌肉,層層套疊,壁壘分明。
一片血肉模糊中,他終於看到了腹內腫塊的真面目,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情況比他預想中棘手許多!
腫塊呈暗紅色澤,外層的包膜極薄,在燈光照射下,可看到透明狀的膿水流動,浸潤著一個發育不全的胚胎,輪廓與一般的嬰孩沒有多大區別,依稀可以看出頭身四肢。
腫塊的表面,緊緊纏繞著臟器的血管脈絡,不乏粗大的動脈,啵啵跳動,兩者完美的嵌合在一起。
打個比方,這種情形,就如同一棵參天古樹茁壯成長,根枝蔓延到一塊石頭上,盤根錯節的樹根緊緊鎖住石頭,化為了樹體的組成部分。
鄭淑玉腹內的包塊,還沒出世時就已經置身體內,都是相同的父精母血,同根同源,彼此間並不排斥,歷經十幾年的發育成長,已經融為一個密不可分,也牢不可破的整體。
而鄭翼晨要做的,就是在不傷及正常組織的前提下,將纏繞在腫塊上的血管脈絡一條條剝離,取出這塊腫物。
談何容易!
鄭翼晨持著手術刀,遲遲沒有動手,做這個手術之前,有兩個難處,亟需攻克。
第一,人體的血脈到底不比樹根,要取出樹根盤繞糾結的一塊石頭,使用暴力手段,砍斷樹根,也能做到,反正樹木生命力頑強,經得起折騰,可人體是非常脆弱的,所以剝離血管時,一定要注意不讓血管有絲毫的損傷,不然的話,輕則就會留下後遺症,重則劃破幾條重要臟器的大動脈,腹腔大出血而死!
第二,就是腫物的外層包膜實在太薄,他下刀剝離腫物表面的血管時,還要注意不讓鋒利的手術刀劃破包膜,一旦發生這種意外,包膜內部的膿水就會傾瀉到敞開的臟器中,這些膿水飽含多種有害毒菌,直接對臟器造成汙染,邪氣過盛,能直接瓦解掉鄭淑玉的衛氣屏障,讓她喪命當場!
這個手術不是一般的棘手,如果當初讓鄭淑玉直接到縣城的醫院做切除手術,估計主刀醫生剖開肚皮後,也會苦著臉把肚皮重新縫合起來,根本沒有勇氣做下去,直接叫病人接受保守治療,拖得一天是一天,要是貿然動刀,直接死在手術檯上的機率幾乎達到百分之百!
做這種高風險的手術,根本沒有意義,一時不慎,就會壞了病人的性命,也毀了醫生的名聲。
可……採用保守治療,腫物壯大,鄭淑玉也沒有幾個月好活啊!
鄭翼晨從小看著這個乖巧懂事的鄰居小妹妹長大,無形中已經當她是半個親人,又怎麼忍心看著她被腫物蠶食生機,羸弱而死呢?
“只是將近百分之百的死亡率,又不是實打實的百分之百,只要有千萬分之一的成功機會,這個手術就有施行的意義,當初雷動大叔腦出血被醫生判定為必死,還不是讓我做開顱手術救活了?”
“別人做不到,我一定行。校長都說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唯一可以拯救淑玉妹妹性命的人,就只有我了,我不能洩氣,要迎難而上!”
“我可是千年以來,通讀《黃帝外經》的第一人啊!”
鄭翼晨目光澄澈,深吸一口氣,重新握緊了手中的手術刀,覷準一根粗細適中的血管,緩緩探去。
血管太粗大的,是大動脈,一旦挑破了,很難止血,會有生命危險。
血管太細的,體積過小,剝離過程中,又怕刺破包膜。
只有粗細適中的血管,體積適中,易於剝離,出血的話,止血難度也大大減低,用來練手,最是合適不過。
他打算先易後難,循序漸進,從難度最低的血管開始剝離。
刀鋒在血管管壁與包膜外層間輕柔劃過,溫柔的就像情人的撫摸。
鄭翼晨感官陡然間敏銳起來,能感受到血管管壁的彈性與包膜內部膿水的波動,從刀體傳至指尖,蜿蜒而上,直達心窩。
這種敏銳的觸感,放在往常,絕對能讓鄭翼晨的手術產生極大的便利,可是鄭翼晨現在感受到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悚,呼吸變得粗重急促。
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繚繞心頭,刀鋒夾在管壁與包膜之間,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