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前面隱約中的暗淡的光線,競是在一座無牆壁的草屋中,懸著一床已發黴的黃色紗帳中透出來。
這座無壁草屋,孤零零的建立在竹林間荒蕪的空地下,形狀非常淒涼可怕,紗帳之中,卻掛著一盞油燈,光線幽暗形同鬼火。
孫大真突然指著紗帳裡邊,壓低聲音道:“那是什麼?
黃勇極目望去,沉吟一回,沙啞著聲音道:“雖有一盞燈光,但黑霧太重,距離又遠,看不太清楚,但好像是一個人坐著不動。”
龍天翔內功深厚,故而瞧得比較清楚,大聲道:“不錯,是一個人端坐不動,而且身上蓋著一幅白布,你們可否看出那人也許被殺了,從下頷到胸部,流著許多黑黝黝的東西,可能是血液。
這時,一股不祥的兆頭,從孫大真背後真冒上來,突然大叫一聲,慘烈驚人,身形直如強弩離矢般的撲衝過去。
黃勇大驚失色,大叫道:“孫兄,提防詭計——”
但孫大真發狂的身子,已穿過荒蕪的空地,躍過欄柵,伸手去拉蚊帳似的紗帳,紗帳拉開,他驚駭已極的大叫一聲。
倏然間,又是一道迅風從黃勇身旁掠過,其霜之迅捷,宛如天際閃電奔雷,這人正是北神龍天翔。
龍天翔不等孫大真手掌碰到紗帳中的屍體,右掌一式怒龍飛海“扣住孫大真的左腕,拉後數尺,此時的孫大真卻形如中瘋,雙眼直視,任由龍天翔拖拉。
黃勇一躍上前,一看孫大真這種模樣,急道:“龍老前輩,孫見中毒了麼?”
黃勇這時才凝目注視紗帳內的屍體——
龍天翔視線由紗帳內收回?對黃勇低聲道:“孫少俠並沒中毒,只因驟然受到深痛巨創,一時昏暈。唉!黃少俠可看清帳內之人是誰?”
——但見紗帳之中,端坐一人,佛眉慈顏,如裟芒鞋,只見自胸口以至下額全是黝黑的血液,而且隱隱滲發出一種味,那條本來蓋在身上的白布因孫大真的一拉紗帳,已落在身旁。
黃勇看得清清楚楚,這端坐紗帳之內,蚣風不動的僧侶屍體,正是被四個遁世門高手袈走少林寺掌門方丈悟海禪師。
黃勇興黨胸口如遭人家恨恨猛擊一下,腦中嗡然一響,他萬萬沒有想到悟海禪師競會在這一剎間遭受遁世門中高手猝下毒手,以悟海掌門方丈的武功來說,四個適世門的一流高手,要在短時間殺害他真是談何容易。
回頭一看,龍天翔正替一時昏厥的孫大真推氣過官,這位老劍神臉色也是一片悽然,感情他已是瞧清了悟海禪師的軀體。
只見龍天翔低沉的道:“千萬別去碰觸悟海禪師的軀體!”
黃勇看到悟海禪師胸口已溢位的血漬,全呈汙紫色,心中也知悟海禪師中了極毒,果然龍天翔又接著道:“悟海撣師所中之毒,看來極可能是遁世門新近完成的“潛勁流毒”
黃勇前哺的道:“潛勁流毒”……
龍天翔一面揉著孫大真胸口神藏大穴,一面說道:“殺劫起兮,血雨腥風,迷漫中原,正義武士,逐一喪亡,可悲啊!可嘆啊!”
龍天翔仰天一聲長嘆,這口長嘆,似是舒發了部結在胸腑間的怨氣,那知嘆息聲音未了,突然響起一冷銳笑,盪漾林表。
冷嗤之聲,尖銳殘酷,使人聽來,萬分難受。
龍天翔霍然起身,“刷!”的拔劍在手,猛喝一聲,“誰”
這一喝叫,中氣充沛已極,震得山谷迴響,幽林疏功,黃勇再一看,龍天翔矯矯雄姿,果真不愧武林劍客中的第一高手,自己豪氣雄風,也隨著龍天翔而起,運功蓄勢,以便痛殘醜類,前雪恥辱。
此時孫大真已清醒過來,與黃勇並立而起,凝神等敵,他生性穩重,心中暗暗發誓,定要手刃仇人,為悟海禪師,尊一元老者復仇。
陰風悽悽,霧谷鬱郁,使人感到暴風雨來臨前的一剎寧寂!
冷嗤之聲一停,一個人影宛如幽靈般的飄到龍天翔前面,黃勇與孫大真兩人一看這人,宮髻高挽,臉如滿月,面目姣好,只是臉上一肌股冰冷冷的模樣,毫無一絲生氣,使人一見混身就不自在,深覺此人有如羅剎女鬼。
這人看了龍天翔一眼,又是一陣格格嬌笑,笑聲之冷宛如從冰岩雪縫之中出來一般。
笑聲一停,伸出豐腴素手,一指龍天翔道:“敗軍之將何配談勇?”
龍天翔長劍一揮道:“前次駕監貴島,延誤時刻,龍某自知理虧,而且甘認願輸,哼!
這塊荒地倒還空闊,在此鬥一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