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揚州時,四人買了香燭,斷橋買了一大束的秋菊,便上梅花嶺去。那一天,天高雲淡,正是入秋後不久時節。修流在半山嶺上看那揚州城時,只覺得就象是在回顧一個異常遙遠的地方。雖說是江山依舊,但失落的那份豪情,卻再也難以恢復了。
將到史可法衣冠冢時,大家突然聽到了一陣碎裂長空的錚錚琴聲。斷橋跟修流道:“修流哥,這曲子聽起來象是《廣陵散》吧?”
修流道:“《廣陵散》在稽康手中,早已成了絕響,誰還能彈奏得出來?”
斷橋傾耳聽了一會,道:“這曲中似乎又夾雜了些許姜夔姜白石《揚州慢》的味道,那音韻低沉哀婉,卻又迴腸蕩氣。”
修流細聽了,道:“果然如此!”
式微垂淚道:“彈奏這曲子的,定然是先夫的舊人。”
四人到了史可法的衣冠冢前,只見一個瘦高的僧人,一身的白麻衣,正坐在冢前彈著琴。那雪江則坐在一邊,閉目誦經。
那瘦高的僧人一曲既終,抱著一把沉沉的古琴,緩緩站起身來。他對著衣冠冢長嘆道:“曲為君觴,從此絕響。思君不見,肝膽寸斷。先生之德,山高水長。人世無情,天地茫茫。以琴為祭,伏惟尚饗!”說著,拿起那琴來,在冢前一摔兩斷。
雪江站了起來,說道:“妙哉,寂滅,你我可以走了。”
那僧人轉過身來,修流跟斷橋都認出來了,這瘦高的僧人便是劉不取。他慢慢地從兩人的身邊走過,眼神漠然。斷橋忍不住叫了一聲“劉先生”,那僧人看了她一眼,道:“女施主,劉不取早已經死了。貧僧法號寂滅。”
修流正要說話,寂滅對他道:“周施主,還記得斷橋施主當初在‘大明寺’抽的那籤嗎?!此生所修,不過是個空字罷了!”
他說著,與雪江相視大笑了。修流與斷橋記起來了那道籤,面面相覷。當初那簽上寫道:
“細雨和風看落花,
擬將因緣問道家.
觀裡修竹誰人種,
流光漫度散彩霞.”
雪江與寂滅兩人高聲唱著歌,掉頭而去了。兩人唱道:
“ 湛湛江水兮,上有楓。
目極千里兮,傷春心。
魂兮歸來,哀江南!”
(下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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