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你引狼入室。你不想讓天下再動干戈,可是滿洲人他們願意嗎?!如今你倒是瀟灑了,遁入這清靜的寺院中,陶冶性情,逃避世俗。想用一把不輕不重的竹掃帚,洗去冤孽。周修涵,你不覺得臉紅嗎?!我都替於松巖跟王繪筠感到臉紅!”
周修涵的手一抖,道:“施主說的這話是何意思,貧僧委實不懂。”
修流道:“你的心裡其實比誰都要清楚,何必明知故問?!”
周修涵道:“施主,隨你怎麼說都可以。貧僧如今的確是心如止水了!”
斷橋跟修流道:“修流哥,算了,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大舅舅也走到這一步了,你還能要他怎麼樣?”
她跟周修涵道:“大舅舅,我爹跟我娘都已去世了,是死在投了滿洲人的李成棟手裡的。”
周修涵聽了,臉色一變,隨即又歸於平靜了。他喃喃自語道:“五月初五,端午節。”
斷橋聽了,鼻子一酸。五月初五端午節,正是她娘周莘的生日。周修涵說完那句話後,他的眼中終於滲出了淚水。他輕聲問修流道:“三弟,你二哥可好?”
修流冷冷道:“他很好,他眼下正跟爹爹在一起。你要知道,周修涵,現在誰都可以過得比你好!我們周家,就出了你這個逆子!你想懺悔,但是懺悔又有什麼真實的意義呢?!”
這時,寂永出來請修流跟斷橋到他的禪房去,周修涵繼續埋頭掃著地。修流又看了他一眼,想起父親,便從他身邊走過去了。忽然,他又收住腳步,跟周修涵道:“你其實不是我爹的兒子,你是於松巖的兒子!”周修涵一下呆住了。
修流跟斷橋進了後禪房,見過了雪江跟洪鐵荊,那洪鐵荊正在琢磨著棋局。雪江跟修流道:“周施主,上次你在江對面射送過來的那封書信,老衲早已收到了。只是那時清兵封江了,找不到船,因此過不去,也錯過了與於兄見面的機會。不知葉姑娘是否安然無恙?”
斷橋便把手伸給他。他拿捏了一下斷橋的脈搏,道:“葉姑娘脈象均勻,已然是無恙了,只是你的內力已經全失了。”
斷橋笑道:“我本來就不想習武的。我的內力都移到了修流哥身上,有他在我身邊,我還怕什麼?!”
雪江道:“沒想到於兄這些年功力又長進了不少!他居然獨自一人能將葉姑娘的內力,轉移到周施主的身上。周施主現下定然是功力大增了。”修流跟他說了勾壺的事。
雪江道:“原來如今江湖上還有這般高手,而且又是一個情種。情到痴處便忘我。這勾壺也算是不簡單的了!”他又問修流道:“方才見過你大哥修涵了嗎?他已經落髮為僧了,法號寂然。人孰無過?我們佛家講懺悔,講慈悲為懷,你也不必再去難為他了。”
修流道:“見與不見,其實一樣。他出他的家去,反正他如今跟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雪江道:“但願如此!周施主,你跟葉姑娘兩人今後有什麼打算?”
斷橋在一邊道:“大師不知,修流哥如今已是丐幫幫主了。今後有他折騰的了!哪還有空閒跟我在一起?!”
雪江訝然道:“果真有這事?”修流點了點頭。
雪江道:“這是好事,也是緣分。倘若周施主能將江湖上最多的一干烏合之眾聚集起來,多行善事,替天行道,那也算是造化了!”他又囑咐修流道:“今天晚上,你最好跟你大哥好好聊聊。他原本不想再見任何人了!但親情畢竟還在的。”
修流道:“該見的都見了,該說的都說了。我跟周修涵的關係,大師也早已瞭然於心。明日一早,我便要離開這裡,與橋兒同上嘉定去。我現在最想念的人便是我爹爹,我娘,還有我的兩個姐姐。而橋兒最想念的人,則是我大姐跟我姐夫。生逢亂世,不能盡孝,我始終耿耿於懷!”
斷橋聽了這話,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那洪鐵荊笑對斷橋道:“葉姑娘,今晚想不想跟老夫擺上一局?”
斷橋笑道:“洪老爺子,小女子眼下已經沒有這份興致了。”
洪鐵荊道:“卻是為何?”雪江說了葉思任夫婦殉難的事。洪鐵荊聽了,長嘆一聲,默然無語。
100 江水滔滔
100 江水滔滔
那天晚上,眾人正在雪江的禪房裡閒聊著,突然寂永進來跟雪江道:“大師,那寂然不見了!我找遍了寺中,都不見他的身影。”
雪江心下一驚道:“寺裡有人見過他了嗎?”
寂永道:“小僧問過門房,說他出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