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臺裡新來了不少人員,年輕點的,晚來的,都會喊她一聲悠悠姐。
有一次,助理小河幫她整理檔案的時候,驚呼一聲,說,悠悠姐,你怎麼還不到二十五歲啊。
她好笑,便逗她,你以為我多大,我看起來很老了嘛?
籃小河吐吐舌,窘迫的模樣跟當年的她一模一樣,忙解釋,說,不是的不是的,我就也比悠悠姐你小那麼一歲。小河比了比手指,說,可是,我才只是個小助理……臉上的表情頗為灰心,所要表達的意思卻不言而喻。
她笑了笑,說,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比你狼狽多了。快做事吧。
年紀小就是好,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小河一聽,又恢復了活力,繼續埋頭,認認真真的幫她整理東西。
裴這時候,常悠悠就會走神,原來,她已經成為旁人口裡的前輩了。
她也慶幸,幸好她的工作都排在早上,她做完採訪,可以回去繼續矇頭大睡,黑白顛倒,不用見不想見的人,也可以藉此推掉各種明目的聚餐。還有就是,何子衿跟呂墨不會有時間去看早間新聞,她回來的訊息,便也能瞞一時算一時。儘管她知道,這些,對他們而言,不是秘密,也不難打聽到。甚至,人家大概就根本不記得有她這號人物了,她又何苦在這裡百般糾結呢。
答應高冉林,去客串主持,採訪何子衿,純屬意外。她答應下來後,高冉林才說,採訪物件是何子衿。常悠悠真是想逃,根本顧不得多想。可是彼時,她已經騎虎難下。她想想,也就罷了,不就是客串一把主持嘛,他還能吃了她不成?大不了,節目結束後,她立馬走人,回去睡覺。
到了直播那天,常悠悠終於看見了何子衿,他似乎沒有變化,依然跟兩年前一樣,深邃的眼眸,臉上的表情依舊讓人讀不出內容來。她一直藉著補妝,在直播前,避開了與他面對面的機會。
她已經是一個專業的媒體工作者,即便心中波濤洶湧,她依然能保持二度完美微笑,面不改色的對著鏡頭說,今天我們的嘉賓是子嘉國際的掌權人,何子衿先生。
他的視線依然灼熱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卻已經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面紅耳赤。她甚至坐在位子上,朝他伸出了手,說,何先生,歡迎來我們節目。
鏡頭對準了他們,他的笑容比她還要完美。他站起身,一手摁住西裝下襬,一手伸出去,與她回握。
節目結束後,臺長提出宴請何子衿的要求,並且不由分說的拉上了常悠悠。她還沒想明白,就稀裡糊塗地被帶出了電視臺,一直被動地走到吃晚餐的地點。
坐在包廂裡,旁邊就是何子衿,常悠悠幾乎能感受到太過熟悉的,他的氣息,依舊是清清爽爽的,還夾雜著一點菸草味。這種感覺使得常悠悠覺得非常彆扭,心想,即使有再好的東西端上來,恐怕也要食不知味。
席間,大家談笑風聲。對著這融洽和-諧的氣氛,常悠悠咬著筷子,心裡想著,待會兒用什麼方法才可以脫身呢。
一餐飯結束,眾人行至外面,寒喧一番各自散去。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天氣卻還不算太暗,灰色的水泥地面上是極淡的梧桐樹影,高大斑駁。
一陣風吹來,常悠悠環著手臂微微瑟縮了一下。
然後,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她就定定地站在那裡。前面是何子衿,靠在車門邊,似乎也不看她,自顧自地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點了根菸,緩緩吸了一口。
淡淡的煙霧就在這薄暮中漸漸散開,他的臉掩在青煙後面,幾乎看不真切。隔著幾步的距離,她咬緊了唇,抬頭,第一次直視那雙逃避了許久的俊目。路燈掩映下,那漆黑如墨的眼睛裡閃爍著點點細碎的光芒。
手機響起來,應俊問她在哪裡,要不要來接她。她看了何子衿一眼,還才只叫了一聲應俊,手機已經從手心脫離。
“應先生,悠悠現在跟我在一起,晚點我會送她回去。再見。”
常悠悠睜著眼睛,她的記憶裡,何子衿說起話來一直是慢條斯理,語速緩慢到了一定的境界,每說一句話,都彷彿在考驗她的神經,一遍一遍的拉鋸她的骨骼。可剛剛從拿走她的手機,到說完這句,再切斷電話,幾乎是一氣呵成。
“走吧,送你。”何子衿說的輕鬆且自然,繞到一邊,給她開啟車門。
常悠悠覺得自己跟魔怔了似地,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跟他上了車。
正是晚上,路上的車並不算多,車子開到半路,卻突然調轉了方向,朝著離海棠苑相反的方向而去,車速很快。常悠悠也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