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姓……姓宗,名……名如。”
“你既然是牛販子,路引給我看看。”
“小的至南京訪友,順便做牛販生意,賺幾文路費而已。”
“少廢話,拿來!”
他恐懼奪在懷中取出路引呈上,在一旁發抖。
中年人開啟路引,念道:“請引人宗如,本籍河南府西關,寄籍河南開封府後井街。小販為生,臉上方下圓,年齡廿七歲,箕斗……申請至南京應天府探親,沿途販賣牲口及雜貨,限於X年X月X日前返回開封原居地……”
中年人將路引遞迴,喝道:“伸手!”
他乖乖伸出雙手,中年人仔細地查對他的箕斗,久久方說:“見到了傳見的人,要小心回答。人鬼兩途你要走那一條,得看你的造化了。你很年輕,有渾金璞玉似的筋骨和甚佳的器宇,是個可造之材,死了委實可惜,走吧!”
他唯唯應允,惶然道謝指教,回身便被走。
這間小食店客不多,踏進門便劈面擋住一名衣著襤褸的大漢,低聲道:“跟我來,不許多問的。”
他跟在大漢身後入店,折入堂右的小門,掀開門簾,便嗅到了熟悉的幽香,心說:“這姓沙的果然神通廣大,短短的數月,居然網羅了這許多亡命,野心昭然若揭,看樣子,他志在稱霸江湖,必將掀起狂風巨浪。”
這是一間倒也清靜的內室,迎門張了一座古樸的屏風。大漢喝令他止步,在屏風前欠身道:“上稟夫人,人已帶到。”
屏風後傳出女人銀鈴似的嗓音:“叫他進來,你不必在此等候了。”
“是,屬下遵命。”大漢欠身答。
林華一怔,這傢伙怎麼自稱屬下?
“聽著,夫人在裡面喚你進去問話,你給我小心回答。”大漢向他兇狠地說。
“小的知道。”他恭順地答。
“我要提醒你的是,你會兩手拳腳,也有幾斤蠻力,但如果妄想放肆,你將死無葬身之地,知道嗎?”
“小的知道。”
“知道就好,進去吧!”
他繞過屏風,眼前一亮。食桌旁有兩名村婦在張羅食物,上首端坐著兩位千嬌百媚的俏佳人呀!
右首的女郎年約十八九,一身紅裳,紅得像一團火,香風陣陣撩人綺思,梳盤龍髻,珠翠滿頸,顯得雍容華貴。蛋形臉,黛眉下是一雙鑽石般明亮的大眼睛,粉臉桃腮,瑤鼻櫻唇,真美,美得令人屏息,更令男人見了心跳。
可是,他心中卻想:“女人薄施鉛華不是壞事,但完全以鉛華勾畫,可就淪於下乘了。”
左首那位女郎,卻是不施鉛華,可是美卻不遜於紅衣女郎。穿的是綠裳,窄袖子綠春衫,外加珠蘇小坎肩。梳三丫髻,年約十八左右,完全是個剛成熟的樸素少女,頭上未戴珠翠,甚至連釵也未插,只在髻根戴了三隻綠紗花環。臉上毫無脂粉,健康的粉紅色肌膚光潔晶瑩,眉目如畫,相貌與紅衣女郎相差無幾,整個人流露著青春純潔的氣息。
他只瞥了兩女一眼,心中嘀咕:“可能是姐妹倆,姐不如妹潔,妹不如姐俏。她們的眼神太銳利,美中不足。女人的眼神利,會令男人心中害怕。沙千里討了這麼一個精明的老婆,正是半斤八兩棋逢敵手,他這一輩子休想有太平日子過了。”
他心中在嘀咕,行動卻不敢怠慢,長揖行禮低著頭,期期艾艾發著抖說:“小……小的宗……宗如,不……不知夫……夫人有……有何指示?小的因……因一時氣……氣忿,不……不該對……對……”
“你與歐文的事,不必說了。”紅衣女郎打斷他的話說。
“小……小的……”
“你是從何處來的?”
“小……小的寄籍開封。”
“那你該知道歐文。”
“小……小的不……不知,小的從……從不與城裡的人來往,只……只是四鄉做……做小買賣。”
“唔!像是有道理。你打了本姑娘的車伕,你說怎辦?”
“小……小的該死……”
“你會趕車?”
“小的會。”
“我的車尚有數千裡要走,你願不願意替本姑娘駕車?”
“這……”
“你拒絕了。”
“小的要……要到南京探……探親,路……路引如果誤……誤了期,我的腦袋要……要搬家,這……”
“路引的事,一概由本姑娘負責,而且我們也是到南京,你可以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