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活人留下,入侵的人已經撤走了,並未帶走遺屍,可知必定撤得匆忙。
第三天,他到了衛城,果然不出百獸神君所料,蒙人的首領一口咬定是他做的案,據說有兩個證人告密,指證他殺人行兇,劫駝隊越貨。
他受了傷,而且在衛城難以反抗,在刀槍的控制下繳械押入監牢。他要求與告密人對質,但被拒絕了。
次日,救兵自天而降,天山四奇與大漠之狼兄弟倆,從大草灘將倖存的駝商請回作證。原來天山四奇與大漠之狼兄弟等不著林華,只好到達衛城等候,卻探出有兩個來歷不明的蒙人向都督告密,指定一個叫林華騎馬的人,搶了駝商逃遁山區,天山四奇大驚,立即暗地裡商量對策,啟程東下追回駝商作證,來得恰是時候。
有苦主作證,林華總算洗清了冤頭。他要求與告密人對證,但官方拒絕了他的請求,連天山四奇也查不出陷害他的告密人是誰。在林華看來,告密人百分之百是安西盟的黨羽,不然還有誰要陷害他?因此他對安西盟的成見日深。
他堅決拒絕天山四奇在衛城養傷的好意,恢復自由立即抱病啟程。
到苦峪還有兩百里,快了。
苦峪城在衛城西面兩百里,但道路卻繞了一個彎,不是向西走的,先向西北行,沿布隆吉爾河(疏勒河)南岸走,一百四十里是柳溝,也稱布隆吉站臺。然後折向西行,九十里黑水橋沿東河南走,二十里便是苦峪城。但南岸走便會遠五十里,可從布隆吉直接南行,不走黑水橋。
苦峪一帶是丘陵地,原來的居民是番人,東面也有蒙人,西北是廢瓜州,瓜州目下住的是蒙人。西面有番人,新建不久的罕東左衛佔了廢沙州的衛城(敦煌),與東邊的罕東衛連成一線,但這兩衛的番人互不相容,互相仇視。罕東左衛的番人原是罕東衛番族的一支,同族相殘被迫西遷,遠至沙州落腳,奉命另建罕東左衛。苦峪的人來自哈密,是回人,處身於蒙番之間,並且受到來自北面佔據哈密的土魯番人壓迫,處境相當艱苦。
一般說來,這條路上不是荒漠絕城,不但有客商往來,沿途牧草肥美,帳幕星羅棋佈,漢、蒙、回、番各有牧地,牲口成群,平時各安生理,只怕那些野心的土酉不甘寂寞發動戰爭,有人號召,便形勢大亂,屆時帳幕遷徙一空,數百里不見人煙。
眼看秋盡,正是多事之秋,沿途帳幕稀少,牲口幾乎全部失蹤。
道上行人稀少,荒山死寂,原野冷漠,西北罡風呼嘯而過,聲如萬馬奔騰,飛砂走石聲勢駭人。這一帶的風是有名的,出了衛城,漠外風光呈現眼前,其實只是大漠的邊緣,距大漠遠得很,但已處處呈現不適於人類居住的景象了。
七人七騎以不徐不疾的速度趕路,近午時分,氣溫開始上升,又到了午穿紗的時光了。林華已脫下皮襖,現出裡面的藍勁裝,七個人只有他完全像個漢人,佩的飛鳳劍當然是漢人慣用的兵刃。他那特製的皮護腰更是搶眼,一看便知是個剽悍騎士。
前方出現一條小河,自南往北流,河旁蘆葦叢生,大半已經枯萎,疏落生長著一排排紅柳,河中的水少得可憐。
漫天風沙中,對面出現了騎影,漸來漸去,三人三騎小馳而來。
第七章 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到了十丈外,人影已可看清。領先的騎士是個年輕人,中等身材,穿月白勁裝,外披同色大氅,背扎長劍,大紅劍穗迎風飄揚。後兩人是穿青道袍,戴九梁冠的中年老道,也帶了劍。三人鞍後都帶了沉重的馬包,風塵僕僕,一看便知是長程旅客。
林華一見老道便有點不舒服,油然而起戒心。
“咦!好俊的漢娃。”羅山不假思索地脫口叫,說的是蒙語。
年輕騎士的確俊,說輕薄些,簡直可稱一聲美字,美得有七分像個大姑娘而不像男人。窄劍眉倒有點英氣,但那雙眼睛可就水汪汪得不像男子漢了。白淨臉皮透紅而健康,生了一張不像男人的小嘴,嘴角含著一絲微笑,可惜嘴唇薄了些。男人嘴大吃四方,嘴大可顯出男子漢的氣概,一個男人長了一張女人的嘴,委實令人不敢恭維。
兩個老道則臉目陰沉,都生了雙森冷銳利的債主眼,似乎一眼可看穿對方囊中是否有還債的錢,似乎配合著他們那永遠不笑的債主面孔,壓得對方挺不直脊樑。
鐵金剛心快口快,冒失地衝口說:“我不喜歡這種娘娘腔的男人。”說的是蒙語。
風猛,馬馳,說話自然得提高嗓子,鐵金剛嗓門大,這句話說壞了,禍從口出。
年輕騎士突然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