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大東家晃寧告訴我的,他本來還說,有什麼急事可找老闆您幫忙,這下看來,他的話似乎不好使了呢。”
“。。。您認識咱家公子爺?”
纈兒雙手掐腰,高昂起小小小巴:“我們家小姐是晃公子的上賓,你往那邊看看,那十個彪形大漢,還是晃公子派來保護小姐的。不相信的話,你去翻翻他們身上,看看可有晃家的腰牌?”晃公子派到羅家驗貨押貨的人,這一下子竟派上了其他用場,嘻嘻~~
“這這這。。。大水衝了龍王廟了不是?”船老闆立馬就涎起滿臉笑意,“小姐您住哪一間房?可是上房?不然您搬進上上房去?小的。。。”
“不必了,你只要把他賣給我,並拿些上好的創傷藥來就好。”
“小姐您想要這東西,就儘管拿去。。。”
“他是人,不是什麼’東和西‘。”羅綺小臉冷若冰霜,外人隨觀不到,但嬌小的身子所散發出的那股子震撼之氣,不由得讓圍觀人等鴉雀無聲。“五百兩銀子,我要的是他的那份賣身契。把契約給了我,他就成了這船上的客人,你該曉得如何待承罷?”
“曉得曉得,小的這就去那契約,你們幾個,還不把這。。。這位客人扶進艙裡,找船醫來療傷上藥!”船老闆叱了隨從,隨即一溜煙地飛取契約。
羅綺與地上那對眼睛對視良久,而後,一個提筆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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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羅綺在那少年面前,將賣身契在燈下燒成一團灰燼,“你可以跟著我,到羅家做個夥計,也可以到別處謀個營生。但不管何去何從,從現在起,你自由了。”
少年早已上藥換衣,趴在床上,仰著一張枯黃的臉,睜著一對冷亮的眼,冷冷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咦,你會說話呢?那為何上午連個聲也不出?”
“我不想讓那些人看了笑話!”
“你當時若是告錯求饒,那個老闆興許下手就不會忑狠,你也少挨些皮肉之苦。若我不出現,難道你要被活活打死麼?”
“我寧可死!”
“這就錯了。生命何等寶貴,只要有一絲生機,都要活下去,唯有活著,才有無限可能。”
少年面上扯起與年齡不符的嘲諷:“話說得好聽,你們這樣長在富貴人家的人,哪裡曉得活著的艱難?”
“也許罷。但你必須知道,我們的富貴也不是平白來的。我父親早年的拼搏自不必說。為了開拓商機,我姐姐從十二歲就遠去大漠西域。我的二姐為了學織,三更睡,四更起。我坐這趟船,出這趟遠門,也是為了家裡的生意,為了家裡那些靠我們吃飯的夥計。偉人之看得別人的錦衣玉食,怎不去設想那背後的努力?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不明白?那我說得明白些,你與其只知道嘴在那裡恨這個世界的不平,不如設法改變你所處的環境。人不一定能勝天,但罵天咒天卻永遠不會讓你吃飽飯。”
少年嘴長了幾張,想找一些硬刺話兒將這位一看就知道長在蜜罐裡的嬌小姐反駁回去,卻愣是尋不到足以抗衡的一言半語。
“這些話不為別的,我救了你,就不想讓你以為憤世嫉俗。。。。”
“我沒有!”
“你沒有?”羅綺輕笑,“你沒有的話就不會對你的救命恩人如此衝撞無禮。雖然,我不一定要挾恩圖報,但被人救者,至少的感念不應少,此乃起碼的為人之道。”
少年拽掌成拳,“我會還你的!”
“知道還就好,前提是,先把傷養好。”羅綺輕描淡寫地,“纈兒,走了。”
主僕兩個就步,刀房門前時,聽得身後一記悶聲彆扭響起:“謝謝。”
羅綺儼然回眸:“不必客氣。”
她言罷,推門勁去,卻不知方才那抹嬌媚笑靨,讓一個倔冷少年心田失寂。
少年名喚方遜,時年十歲有三,也曾生在殷實小康之家,父親生意失敗投河而亡,母親被債主索逼之下,竟將親子賣身為奴。輾轉流離,上天讓他逢上羅綺,由此,命運改變。
進了羅家,他一邊做工攢銀,一邊進了羅家開設的書苑讀書。有逆境走出的小小少年,格外懂得好時不易,自是分外珍惜。三年後大考開科,他擲筆應試,雖未中頭甲狀元,但二甲的第一名也足以讓他成了國君門生,並得國相賞識,帶在身邊細辛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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