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給娘娘服用。”
吳太醫忙端了碗上前。
善玉道:“讓婢子來。”
吳太醫忙將碗遞給她。
善玉喂皇后藥時,梁心銘暗自打腹稿,將要問的話整理一番,待皇后服了藥,又站在炕前等候。
皇后一直看著她,顯然有話說。
梁心銘這才微微俯身,面含微笑,凝視著皇后,輕聲問道:“娘娘搶在皇上之前吃菜,可是懷疑董貴妃?若是,便眨下眼,無需開口說話。”
皇后閉上眼,又睜開,微微點頭,嘴唇翕動著微聲道:“都……懷疑,從……林……子程逃……”
梁心銘急忙接道:“娘娘是說,從林子程在皇宮逃走後,娘娘懷疑宮中所有嬪妃?”
皇后又眨了下眼,眼中露出讚賞之意,再道:“本宮……上奏皇上,不要召……她們……侍寢。皇上……為國事……煩憂,已經……幾個月沒……”
梁心銘點頭道:“微臣明白了。”
林子程逃走後,靖康帝本就為國事煩憂,加上皇后諫言,在宮中內奸揪出來之前,不要召嬪妃侍寢,因此,靖康帝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召嬪妃侍寢了。
她又問:“今日,董貴妃送來的午膳已經過御醫檢驗,娘娘為何還不信任?是看出了什麼破綻嗎?”
皇后輕微搖頭頭,“沒有。”
梁心銘疑惑道:“那是為何?”
皇后道:“謹慎而已。董貴妃……在宮中……種菜,皇上……很寵愛她,本宮……不便阻止……”
善玉見皇后說得如此費勁,心裡著急又心疼,又恐她太耗費精神再暈過去,聽到這搶過話頭道:“這個婢子清楚,婢子來說,娘娘歇會兒吧。”一面轉向梁心銘,接著道:“董貴妃其實很有心計的,極會爭寵。她將昭陽宮的花圃改作菜園地,親自種了許多農家菜,說是要體驗民生疾苦。此舉很得皇上歡心,常去昭陽宮和貴妃種菜……”
梁心銘:“……”。
這可是她惹得禍!
去年她進京,皇上在東宮香雪海招待她,君臣暢談。她說起潛縣的百姓生活,靖康帝聽後很是感慨。董貴妃察言觀色,便對皇帝說要在宮中種菜。靖康帝高興地答應了。當時她就覺得董貴妃手段不簡單,誰知真的種起來了。
善玉:“……春夏還好,也是真種菜。到冬天,天氣太冷,種不起來了,她為討皇上歡心,吸引皇上去昭陽宮,叫人蓋了大玻璃暖房養花種菜,耗費人力財力。這哪裡是體會民生疾苦,分明是奢侈享受!京郊驪山下有皇莊,山上的溫泉淌下來,冬日瓜果蔬菜豐盛的很,每日都有新鮮菜蔬供給皇宮,何須她勞民傷財在宮中弄這個?我們娘娘看不慣,為此還上奏皇上。皇上卻縱容她……”
善玉心裡大概攢了許多對董貴妃的不滿,加上皇后中毒令她憤恨,說話便不像皇后那般含蓄,對董貴妃的指控溢於言表,就差沒直接說是董貴妃下的毒了。
皇后幾次想阻止善玉,費力道:“不可……胡說……梁大人自會……查證……”可善玉只顧對梁心銘竹筒倒豆子,根本沒看見,梁心銘自然不會忽略。
梁心銘抬手製止善玉,對皇后道:“微臣明白皇后的擔憂了。皇后既懷疑董貴妃,為何不直接阻止皇上用膳,而是自己先吃了?這太危險了。”
皇后目光悠長起來,盯著殿頂不言不動。半晌才輕聲道:“無憑無據,本宮不能……杯弓蛇影,有失皇后……氣度,也會……令皇上煩心。皇上肩負……國家天下,不能有閃失……本宮不怕……所以先吃……”
善玉聽得捂住嘴嗚咽。
梁心銘也默然無語。
她仔細打量這位大靖國母:嚴肅、端凝,是個高冷的美人,不像董貴妃的婉約,很容易興起男人的保護和憐惜欲。她又想起蘇莫琳談及這位皇后的趣事:為人處世十分勤謹,像朝臣一樣給皇帝上摺子彙報後宮的大小事務,雖是左端陽一手扶持的,卻並不和左家親近……她當時覺得,皇后只是在認真做“皇后”,與皇帝應該是沒什麼感情的。現在看來她想錯了,皇后不僅愛皇帝,還愛的很深,只是恐怕連自己都不太明白這份感情罷了。
她輕聲道:“娘娘對皇上用情至深,令人感佩。”
皇后肅然道:“這是……本宮的……職責。”
梁心銘:“……”
職責和愛,你分得清嗎?
忽然她聽見輕微響動,轉身一看,瀋海打著簾子,皇帝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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