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忍住沒動。
過了一刻鐘,官道上又傳來馬蹄聲。
又一隊官兵疾奔而來,疾馳而去。
又過了一刻鐘,又來了一隊……
幾個時辰內,過了不下十幾隊官兵,都是一樣的衣甲,一樣的縱馬疾馳,連佇列都一樣的。
王亨到底在那一隊?
前面,中間,還是後面?
漢子忍住罵孃的衝動,一拳砸在身邊樹幹上,震得樹上枯葉飄飄蕩蕩往下落。
王亨快要到京城了,趙寅分了三千人護送他回京,又將三千人分成百人一小隊,每隔五里路一隊,彼此之間以煙花訊號傳訊,首尾呼應,提前警醒。護送王亨的全是精銳,前後幾隊也是精銳,再有煙花傳訊,一路順暢!
京城,德政路。
今天是在水一方開業的日子,梁心銘一早就起來了,在流年幫助下梳洗裝扮,著男裝、三品知府的服色。
裹胸時,她吩咐:“不用太緊。”
她不願再折磨自己。她胸圍並不算豐滿,只需稍稍裹住就行,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誰敢扒她的衣裳檢查?至於她女扮男裝的閒言碎語,都傳了好幾年了,“狼來了”喊多了,聽的人不再吃驚,她更是坦然自若。橫豎不久的將來她要恢復女裝,皇上都已經見過了,有什麼可怕的?
她看著鏡子裡的紅衣官員,俊面如玉,威儀天成,並不顯女氣,比大多數官員更有官威,很是滿意。
“都準備好了嗎?”梁心銘問。
“師傅剛來說,準備好了。”流年回道。
“那走吧。”梁心銘道。
辰正,一輛馬車停在二院門口,梁心銘和流年登上馬車,趙子儀和四個龍隱衛跟在車旁。這只是明面上的人,暗中還有不少,都埋伏在沿途街道兩旁的酒樓商鋪或者充作行人商販,加上巡查的虎禁衛,德政路今天人格外多。
除此外,趙子儀還另有安排:像梁心銘乘坐的同樣馬車,已經出去三輛了,梁心銘是第四個出的巷子,後面還有一輛。這和趙寅對王亨的安排不謀而合。難道因為他們都姓趙,連用的策略都一樣,想到一塊去了?
梁心銘隔著車窗問外面:“皇上不會來吧?”
趙子儀低聲道:“大人放心。”
今天德政路肯定不會太平,梁心銘生怕靖康帝來湊熱鬧,她便不敢放手施為了,所以特地給忠義侯傳話:今天一定不能讓皇上出宮。她怕皇上任性,又藉口皇上和忠義侯若來,肯定會讓她暴露身份,請皇上體恤。
靖康帝果然體恤她,不敢出宮了。
生怕皇帝出宮的還有左端陽,他已和反賊約好今天對付梁心銘,若皇帝微服去德政路找梁心銘,萬一被反賊窺破身份行刺殺之事,或者受到誤傷,那事就大了。
昨天下午,他接到宮中暗線傳來的訊息,說皇上打算今天微服出宮。他忙趕在傍晚進宮,阻止皇上。為此,他羅列了好幾樁要緊事:其一是玄武王預計今日到京;其二,他聽到傳聞,說白虎王林嘯天混入京城了,故而匆匆進宮,要忠義侯謹慎保護皇上,萬不可大意。
靖康帝驚問:“左相聽誰說的?白虎王姓林的反賊什麼時候進的城?現在哪裡?帶了多少人?”
他立即想到梁心銘,十分擔憂。
梁心銘屢次壞林家好事,還殺了白虎王兒子,抓了他的女兒,皇帝將心比心,覺得白虎王對梁心銘的仇恨絕不亞於對他這個皇帝的仇恨,因為梁心銘阻擋了人家奪江山。若白虎王窺破梁心銘的行蹤,梁愛卿危矣。
左相見皇上神色焦灼,心一沉:他只顧嚇唬皇上,阻止皇上出宮,卻忘了皇上會牽掛梁心銘。這個妖女,明日就是她的死期,他絕不允許她活著蠱惑皇上!
他忙道:“皇上不必擔心,老臣急忙進宮,便是請忠義侯做準備,以免被反賊鑽了空子。”
靖康帝便看向方無適。
方無適沉聲道:“微臣這就給龍、虎禁衛大將軍傳令,令他們加強對京城的防護。”
靖康帝忙道:“愛卿急速安排。”
左相聽後,暗暗鬆了口氣。
他將白虎王進京的訊息上奏,一是真心為國,提醒忠義侯早作防範,不能給白虎王任何可趁之機。二是為了他明天的計劃。他也有幾個心腹在龍、虎禁衛軍中,根據禁軍各將領的能力和明日排班,方無適若要呼叫,必能抽中他心腹所在隊伍,也許會是幾個。到時,可方便他行事。
見事情安排妥了,他便要告退。
臨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