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全都來了!”
“姑太太說過,姑娘的學名叫夢芙,小名兒才叫佩蓉。其中有個緣故:在養她的時候,夢見到一個好大的園子裡,恍惚像個宮院。池子裡盛開的全是芙蓉花。看見有個人伸手去摘,一摘,花辦就全落了。她心裡可惜,再一看,那花兒卻好端端佩在她襟上呢。一詫異,就醒了,所以就叫了這名字。和咱們容官音同字不同。”
聽這麼說,心裡覺得親切,倒天天巴著表妹快來了。
如今,聽說到了,巴不得馬上見到才好。忍不住問:
“你見著了?什麼模樣?”
喜兒失笑:
“爺!姑娘來了,有讓奴才見著的理麼?還不淨街清道,早趕到一邊涼快去了!不過,聽伺候回來的嬤嬤說,沒見過那麼清秀,那麼俊的姑娘呢。還說,這姑娘,和別人家姑娘不同,人家姑娘箱籠裡,總是衣裳、頭面、妝奩,這姑娘隨身箱籠不多,倒載了一船的書來。”
聽如此說,心裡更急切,忙回花問草堂換下了箭衣。早有屋裡的大丫頭翠筠,把盥洗用具準備好了,又送上平常見客的衣裳。一邊扣鈕繫帶,一邊問:
“你們可見過了蓉姑娘了?”
“見過了,錫三奶奶派人來喊我跟紅杏過去,幫著鋪陳歸著,蓉姑娘賞了我們這個。”
見她托起鈕釦上系的墨綠繡花香囊,囊兒不大,卻極雅緻,精潔可愛,上面打著如意結,下面還飄著流蘇。
紅杏也托起一個,卻是粉紅的。容若點頭:
“顏色正好配你們的名字。”
“可不是?”
紅杏嘰嘰喳喳的便說見聞:
“蓉姑娘的模樣,標緻得像畫兒,咱們家往來的姑娘、格格、奶奶們,沒有那個樣兒的。打扮、說話、行事,全不一樣,素素淨淨。錫三奶奶說,就是南邊人的味兒。太太愛的什麼似的,孃兒兩個又哭又笑,可真不像頭一回才見。’
翠筠道:
“太太不是說了?太太沒進門,姑太太沒出閣的時候,就像姊妹似的,太太嫁過來,還是姑太太出的力。如今,姑太太沒了,見了姑娘,有個不疼的?我們這位爺吃味兒的日子還有呢!”
容若給慍笑了:
“就瞧我那麼小家子氣?太太老叨唸沒個貼心女兒,有了蓉姑娘,正填了缺憾,讓太太歡喜,我謝她還來不及呢!”
束好了汗巾子,回頭問:
“人在那兒呢?”
“太太屋裡,快去吧!等著呢!”
一路到了正屋,早有眼尖的丫頭進去回:
“大爺來了。”
一邊忙打簾子。容若見了母親和錫三奶奶,才開口:
“聽見說……”
錫三奶奶早又笑又怨:
“這早晚才來,蓉妹妹來了半天了,就等你一個!”
覺羅夫人藹聲說道:
“蓉妞,這是你容大哥哥;容官,見過你蓉妹妹!”
抬眼只見一個穿著秋香色裙襖,漢裝打扮的姑娘上來行禮,語音清冷地:
“容大哥哥。”
他忙不迭作揖:
“蓉妹妹好。”
這才抬頭看清眼前姑娘的模樣,正如紅杏所說,素素淨淨。眉蹙春山,目斂秋水,綽綽約約,大有出塵之姿,所謂姑射冰雪,應該就是這樣吧?正想著,聽見母親問:
“打哪兒來?怎麼這麼晚?”
“今兒是騎射的日子,到門口,聽說妹妹來了,所以先回去換了衣裳才過來,就晚了。”
“哎,太太和我算了半天,以為你今天念滿文呢,看這早晚還不下學,正納悶兒。”
錫三奶奶回頭向佩蓉說:
“你大哥哥騎射、滿文、漢文輪著上,可也難為他,不爽不錯的。”
容若藉著話題,在佩蓉手邊的椅子上坐下,搭訕:
“聽額娘說,妹妹是位女翰林,讀了好多書,延聘的西席,都是江南名士呢。”
泥蓮剛倩藕絲縈(3)
佩蓉微微一笑:
“我爹爹愛讀書,從小兒,我身體不好,爹爹就教我讀些詩詞的玩兒,不過是消磨病中岑寂的意思,那說得上唸書呢?爹爹那些詩朋酒侶,有時,也給我講點書,我年紀小,也沒學到什麼,倒白玷辱了他們的名兒了。”
“可有哪些人呢?”
“跟顧梁汾先生學了兩年,陳其年先生,和姜西溟先生,也都敬過,幾個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