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頭在唇角點了點,放慢腳步輕輕地走進去。
這一舉動充分激發了衛瑜的好奇心,她不禁屏住呼吸,提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
然後……就看見蕭澹輕車熟路地把他老師的筆墨紙硯搬了出來,鋪開一張空白的長卷軸,笑眯眯地指了指衛瑜。
“這是…做什麼呀?”
“贈你一幅畫壇師匠耘木子的美人圖,親筆現做的。”蕭澹一邊低頭研墨,一邊道。
“…那你剛剛那麼輕聲輕腳的幹嘛吶?”
“哦,怕那個這不讓動那也不讓碰的小書童還在。”
“……”
很快的,蕭澹的墨就磨好了,指了指旁邊石頭,示意衛瑜擺個姿勢。
衛瑜有些沒脾氣地走過去,隨意地坐在了大石頭上,並沒有多餘的造型。
蕭澹也不多求,復而低頭開始描畫起來。
小時候他就常常拿衛瑜練筆,坐著的、站著的、哭著的、笑著的…一年又一年,週而復始。他用畫來記錄著衛瑜的成長,書房中堆的滿滿的都是她。
但不記得從哪一年開始,他的畫就斷了,至此再也沒有動過筆。
人人都道耘木子擅花鳥,卻不知他畫的最多的,是人像。
只是除了她,再沒有畫過別人罷了。
看著蕭澹認真地作著畫,衛瑜心中也很是懷念。
一方面為重拾小時候的記憶而感動,另一方面也忽然憶起在馬場時和杜珂說過的話。如今看來,只是說起來容易,自己與蕭澹的相處方式已成習慣,若要保持距離,哪能是說走就走的了的?
不知過了多久,就這麼神飄海外,恍恍惚惚間,蕭澹收起了最後一筆,舒了口氣抬頭道:“完成了。來看看,對這禮物可還滿意?”
衛瑜像是被驚醒,起身走到蕭澹身旁看去。
畫面中的女子正是她今天的打扮,明眸瓊鼻,唇瓣不塗而朱,閒閒地倚在石頭上,神情淡靜,像是在想著些什麼,透著一股子的溫暖。
若不是極用心,是畫不出那等內在的神韻的。
“如何,喜歡嗎?”
衛瑜點點頭:“喜歡。”
“倒比以前好說話了許多,小時候哪次不是嫌這裡畫胖了就是眼睛畫小了,頂頂難伺候。”
衛瑜瞪了他一眼。
“畫幹還得等一會兒,我們先回前面去吧,省的你的客人們找不見主人。”
“…嗯。”
在回去的路上有些起風了,蕭澹換到了擋風那一側,不讓衛瑜吹到。
衛瑜攏了攏坎肩,開口問到:“阿拙,前一段你都做什麼去了?我聽母親說…你府中出了事?”
蕭澹語氣輕鬆:“沒什麼大事,我還能應付。”
“阿拙,你不要瞞我。”衛瑜認真道,“我雖幫不上什麼大忙,但只要你說出來,我也可以出出主意。一起面對,總比一個人扛著強。”
蕭澹心裡聽的暖融融的,但見她一臉嚴肅,忍不住失笑道:“當真無大礙。阿瑜,你要相信我,這點事還不能把我壓垮。”
“我自是信你的…”
蕭澹見這姑娘忽然就情緒低落下來,不由微微嘆口氣。
本不願說這些事讓她心煩的。就算再難再累,只要他能扛得住,就不想讓她沾染到一點。但他也不能任她一個人在那裡胡思亂想,只得整理下思路,開口解釋道:“阿瑜,你可知道八卦陰陽之術?”
“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說…你說的,可是道家學說?”
“正是。”蕭澹點頭,面色不改繼續道,“那你可又知道煉丹之術?”
“…煉丹?”衛瑜迷茫地眨眨眼,那種小說本子中寫的傳奇故事?
“是的。”蕭澹笑的有些無奈,輕聲道,“我父親,最近迷上了煉丹製藥,整日把自己關起來,已經把自己的身子給吃垮了…”
衛瑜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朝中有名的“老好人”稷寧公,在胸懷瑾瑜、籌帷幄了大半輩子後,竟落得沉迷於丹藥之地。
“為何…為何會如此?”
“從建城回來發現的,或許之前就有?只是不曾這麼光明正大吧。”
衛瑜雖不清楚煉丹的具體情況,但她多少也知道那是需要極大的材料消耗,揮霍錢財之事。多少金銀玉石一夜而空,世代家業付之一炬。再加上不斷試藥,人的身子會越來越虛弱,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