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是領導,在家裡,唐礦長是被領導。康隊長說:“小宋,還記得一開始我跟你說的話嗎,要當駙馬,你得先當狀元。當上了狀元,駙馬自然就是你的。你現在還是赴京趕考階段,皇帝還不知道你是誰呢,當然不會把公主許給你。”
經康隊長這麼一點;宋長玉似乎明白了;說:〃我知道了;這是唐礦長藉機報復我。〃
康隊長說:“有些事自己心裡明白就行了;不要再對別人說。好了,想開點兒,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該找誰就去找,別再下井了。你就是下井,礦上也不會給你開工資了。”
宋長玉低頭靠康隊長的床邊站著,沒有就走。他雙手握著的茶杯漸漸地有些涼了。他說:“唐礦長下手也太狠了。”
“哎,你可別這麼說,唐礦長也有唐礦長的難處。再說這也不一定是唐礦長一個人的意見,可能是經過礦領導集體研究的。”康隊長輕輕拍了拍宋長玉的一隻肩膀,“大丈夫能屈能伸,遇到事情可不能鑽牛角尖。孔令安鑽了牛角尖,你看他越鑽越深,越鑽地方越小,恐怕再也伸不開了。我相信你是個大肚量的人,一定會正確對待這件事情。”
“康隊長,您還要幫幫我。”
“我不是在幫你出主意嘛。”
從康隊長辦公室裡出來,宋長玉沒有馬上回到宿舍去。上次康隊長通知他參加通訊員學習班,他從康隊長辦公室出來後,也沒有馬上回到宿舍。這次的心情和上次不一樣了,大大不一樣了。上次是看天天高,看路路長,心像花兒一樣開放。這次像遭了雷擊,而且是晴天霹靂,他有些承受不起。上次他興致勃勃,幾乎把生活區轉遍。這次他頭沉腳沉,找一個黑暗的角落就站下了。把他開除,打回老家,這是他最怕遇到的事。怕鬼有鬼,這個事還是讓他遇到了。大概是由於過於害怕的緣故,他不止一次做夢,夢見他丟了礦上的工作,又回到了老家。每次丟工作的原因都不是很明朗,好像他並沒有什麼過錯,糊里糊塗地就被打回老家去了。而每次被打回老家,他在夢裡都失落得很,難過得很,好像人生的路走到了盡頭。還有一次做夢,夢見他已經在礦上結了婚,成了家。結婚的物件像是唐麗華,又不是唐麗華,是他上初中時的一個女同學。女同學也在礦上工作。礦上把他開除了,和他結了婚的女同學卻仍留在礦上。和女同學分別時,他抱住女同學大哭不止,以致把自己哭醒了。每次從夢裡醒來,當他確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仍在礦上工作得好好的,才如釋重負。按照傳統的對夢的解析辦法,人們認為夢和現實是相反的,比如夢見死,就是生;夢見榮,就是辱。以這樣的辦法來推算,宋長玉每次做了被開除的夢醒來後,心情不但不再沉重,還有一些自喜,像是夢以相反的辦法給他打了保票,他永遠都不會被礦上開除。同時,他彷彿從夢中得到了鼓舞,汲取了力量,可以在現實中放心大膽地走下去。然而不幸得很,他的夢和現實走的是統一的方向,走著走著,竟吻合在一起,夢境竟變成了他的現實處境。看來傳統的對夢的解析辦法是不靈的,是自欺的,也是欺人的。連夢都救不了他,宋長玉該怎麼辦呢?宋長玉覺得兩邊的鼻窩有些涼,像是有小蟲子往下爬。他用手指一摸,沒摸到小蟲子,原來是兩行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流下來了,眼淚已變成涼的。上次從康隊長辦公室出來,他也流了眼淚,那是激動的眼淚,是高興的眼淚。這次的眼淚雖然主要也是水質,但裡面包含的其它成份大約是委屈和絕望。他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得行動起來。按康隊長給他出的主意,他找唐麗華去了。
敲了唐麗華宿舍的門,唐麗華問是誰,他說:“是我。”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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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宋長玉。”
“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吧,我們已經休息了。”
“請您起來一下可以嗎?我跟您說幾句話。”
“不可以。你有病吧?”
宋長玉理解錯了,說:“我沒生什麼病,就是想跟您說幾句話。”
“我看你還是有病,這麼晚了敲女職工宿舍的門,這很不好。”
宋長玉這才明白唐麗華說他有病是指什麼了,不是指頭疼發熱、消化不良等器質性的病,而是說他精神上有毛病。這樣的話,他豈不是和孔令安一樣了麼!他不敢再說什麼,只道了一句對不起,就下樓去了。
第二天一上班,宋長玉就到醫院找唐麗華去了。他跟唐麗華說了他的遭遇後,唐麗華的表情平平淡淡,沒有一點吃驚的表示,唐麗華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你跟我說,跟不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