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2 / 4)

小說:紅煤 作者:夢幻天書

當好。村裡上歲數的人不少,宋長玉打聽起過去的事並不難。那些老人幹不動什麼事了,蹲在牆根曬曬太陽,腦子裡大約只剩點對往事的記憶。宋長玉一跟他們打聽紅煤廠以前辦煤礦的事,他們像是把記憶撿起來了,頓時顯得有些興奮,話說得很多。老人們的說法細節上不大一致,大體上差不多。宋長玉把老人們的回憶綜合起來,有關紅煤廠煤礦的情況漸漸地就清晰了。以前,村裡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地主,姓楊,叫楊向榮。楊向榮家不但地多,瓦房多,還開著一座小煤窯。小煤窯是一眼豎井,井口安一臺類似絞水用的轆轤,轆轤木軸上纏著繩子,繩子下面繫著荊條筐,靠兩個力氣大的男人搖動轆轤提人提煤。兩個搖轆轤的人站在兩邊,塌著腰,把固定在木架子上的轆轤搖得吱呀吱呀響。隨著轆轤的腰被黑色的繩子纏得越來越粗,一筐頭子煤就提出來了。煤塊子有些發明,還有些溼潤,像用水洗過一樣。筐頭子呼呼放下去,再提上來的或許是一個窯工。窯工一律是黑頭黑臉,手裡提著一盞陶製的油捻子燈。他們的眼睛一輪,才冒出大大的眼白。那時出煤不按噸計,也不按公斤計,是用長秤稈大秤砣十六兩一斤制的抬秤約,按市斤計算。楊向榮的煤窯出煤並不多,一年也就是幾萬斤,十幾萬斤。這就不得了啦,把他幾百畝地打的糧食都摺合成錢,一年的收入還抵不上小煤窯半年的收入多。楊向榮說,他的小煤窯就是他的存錢窖,沒錢花了就從窖裡取,別看取出來的是黑傢伙,一出手換回來的就是白花花的銀錢。楊向榮當時在村裡牛氣得很,保長也是他當著,家裡有長槍,也有短槍。他動不動就讓護院的人朝天上放兩槍,把樹上的大鳥驚得亂撲啦。他倒是沒養狼狗,時常帶出來的是一隻公羊。公羊的兩隻大角向後彎彎著,肩寬背闊,體態高大,顯得威武雄壯。楊向榮在後面走,公羊在前面為他開道,路人躲得稍慢一點,公羊兩眼一剜,把頭一低,伸角就向人家抵去。誰說羊是一種溫順動物,楊向榮把他的羊訓練得比狼狗還厲害。楊向榮坐著自家的馬車,十天半月到城裡去一趟。出門時,楊向榮必戴茶色水晶眼鏡,拄文明棍,做的是紳士的派頭。據說他到城裡是嫖窯子。村裡人親眼所見,楊向榮還從城裡買回一個小老婆。因大老婆容不得小老婆,小老婆在楊家的時間不長,就跑回城裡去了。楊向榮大概怕他的“存錢窖”被別人得去,一聽見山外有炮響,就把窯工遣散,把煤窯關閉了。據說他著人把井口蓋了兩塊青石板,上面還封了土,煤窯似乎就消失了。楊向榮後來沒能再從他的“存錢窖”裡取錢花,因為舊社會剛換成新社會,他就被鎮壓了。鎮壓就是槍斃,就是賞給被鎮壓的人槍子兒吃。可當時不說槍斃,說鎮壓。鎮壓的說法好像含蓄一些,文明一些,也好聽一些,誰知道呢?楊向榮家說敗就敗了。他家的地被分了,房子被分了,衣服被分了,老婆一索子吊死了。楊向榮有一個弟弟叫楊向華。楊向華本來取了一個十分出色的老婆,哥哥一被槍斃,老婆就回到孃家,另嫁他人。不久,楊向華就病死了。楊向榮有三個閨女,兩個兒子。三個閨女好歹都嫁了出去,找到了婆家。兩個兒子在村裡被人叫成地主羔子,時常捱打捱罵。大兒子跑出去,被五花大綁押送回來,過了一段時間又跑了。再跑走就沒了音信。二兒子被一些好弄喜事的貧農社員打穿了雙耳耳膜,成了聾子,也成了傻子。有人曾看見他在鄰縣沿村要飯,後來再沒人看見過,不知是死是活。這就是說,曾在紅煤廠顯赫一時的楊向榮家已經不存在了,連個後代人都找不到了。如果要給楊家的“存錢窖”找一個繼承人,恐怕都無從尋找。宋長玉請一個老年人循著記憶領他到窯口踏看。那是山根的一塊平地,平地上生著一些荒草,一點都看不出煤窯的痕跡。宋長玉用腳在荒草上跺,跺到有一片響聲與別的地方不一樣,斷定煤窯口就在腳下。此後的一天晚上,宋長玉拉了金鳳,用鐵鍁在被斷定是窯口的地方刨。刨了大約兩鍁深,鍁頭就刨不動了,果然觸到了石板。那一刻,宋長玉像是尋到了寶藏一樣,激動得厲害,在黑夜裡兩眼也似乎能放出光來。金鳳問他:“怎麼,你真的要辦煤礦嗎?”

宋長玉說:“不辦白不辦,國家的錢別人能拿,我們為什麼不能拿!”

宋長玉找到一個機會對岳父說:“爸,咱們也辦一個煤礦吧。”

岳父說:“辦煤礦可不是說話的,得有一定的經濟實力才行。”

宋長玉提到楊向榮留下來的老井,說老井的井筒子說不定還能用,那樣的話,不用投多少錢,把井筒子和巷道維修一下就可以出煤。

岳父搖頭,說還是等等再說吧。又說:“那個井筒子我當然知道,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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