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臉上的淚痕,把自己弄得跟個京劇裡的大花臉一樣,還抽噎著說:“你……你醒啦?”
她輕輕地點頭。
在看到她點頭的動作之後,他終於確定這個事情的真實性,那一張大花臉上綻放出明朗的笑容。不過這笑容隨即收斂,轉而關切地問:“怎麼樣?還好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冷麼?……”
他的“冷”字剛出口,她就“嗯”了一聲,裹著溼漉漉衣服的身體隨即做出冷到發抖的動作。
他趕忙從自己身上除下褂子(雖然,那褂子其實也是溼的),搭在她身上,說道:“堅持一下,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說完他飛也似的竄入樹林,拾掇乾柴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往林中遠去,厲勝男拍拍手從沙灘上站起來,徑自往一處礁石走去。在那處礁石天然構成的小水灣裡,果然,一支木筏結結實實的綁在那裡。
她正待下去將木筏撐出,頓了頓,又折返回去,拾起沙灘上的那件褂子,然後重又來到木筏跟前,最後回頭望了望剛才他的身影消失的樹林,跳上了木筏……
待得金世遺抱著一大捧幹樹枝走出樹林的時候,只看見了海上遠去的木筏和木筏上那人的背影。
樹枝在瞬間被棄之一地,他不顧一切的往海里跑去,邊跑邊扯著早有些嘶啞的嗓子拼命地呼喊:“勝男!勝男!……”
在金世遺的呼喊聲裡,木筏依然在往海中央走,而那個背影,也沒有丁點兒回頭的意思,雖然這背影的正面,一張秀美的臉上寫滿了傷心和不忍。
金世遺在海里不要命的遊,一心只想追上前面的那隻木筏,至於她離去的原因,他沒有深究,也不知道她方才已經聽到了自己的那番話語,他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著要趕上那隻木筏,認認真真地同她解釋:其實,他後來才明確,自己喜歡的人,是她。
雖然金世遺遊得很快,但卻仍然及不上順風而行的木筏。漸漸的,筏子和筏子後的人越離越遠了。而這一切,因為筏子上的女子一直不敢回頭,竟然全不知情。若是她回頭望上那麼一眼,就一眼,也許,這筏子就再也出不了海啦。
第三章(一)
行將黃昏的時候;木筏周圍的海面上;已經見不到那個游泳的人了。而因為接連的勞累和飢渴;歷勝男也覺得很是疲乏;於是躺下休息。
剛剛打了一個小盹兒;就聽得東南方隱約傳來了划槳的聲音。睜眼看時;東南方的海平線上遠遠地行來了一艘海船。
想想這其實與自己無甚相干;歷勝男於是把眼一閉;決定繼續睡覺。
海船的航線卻正好朝著歷勝男的木筏這邊;所以漸漸地和木筏隔得近了。行海的人目力都頗為不錯;沒一會兒船桅上把風的人就瞧見了這隻木筏;衝著下面大聲嚷嚷起來:“嘿~~海上有隻木筏啊——海上有隻木筏呢——……”
多日的海上航行本就甚為枯燥無味,他剛嚷嚷了兩三遍,船舷上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眼尖的還遠遠地瞅見了木筏上躺著一個女子。於是大家議論紛紛,開始猜測起關於這個女子和木筏的故事。種種的念頭層出不窮,其中被大部分人所認同的是:這女子靜靜地躺在木筏上一動不動,也許早已死去多時。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人海葬了,機緣巧合下漂流至此。
人們興奮地聊著這個新鮮的話題,預設著海葬的推測,沒有人有著去救人的想法,海船就這樣慢慢、慢慢地靠近著木筏,也打算這樣慢慢、慢慢地駛走。
人群后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船家,靠過去救人啊。幸許她還活著。”眾人回頭觀望,卻見這聲音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發出的。
但見那姑娘眉清目秀,著一件鵝黃色的綺衣,足下一雙純白色的短靴。船掌櫃聽得她喚,連忙的點頭哈腰:“羅小姐,您瞧,那人動也不動的,準是被人海葬的而已。”
“萬一那人沒有死呢?還是遣人去瞧瞧吧,興許她是遭遇海難,然後漂流至此呢?”
“這……”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這個……好吧。黃飛、趙明,你們兩個坐小船下去看看。”
“是,船老大。”人群中兩個人齊聲應和道,轉身就去放船。
待得黃飛、趙明這兩人划著小船慢慢靠近了木筏時,木筏上那原本一直一動不動的那個白衣女子突然飛快地坐起來,轉頭望向他們,將這兩人嚇得不輕。
“我……我們……我們是來救你的。你……你……你不要怕。”
那女子秀美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