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娘每天大半時辰都是睡在床上的,慢慢的有一種趨勢,那就是清醒的時候少了許多。
“娘,不論多難,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讓你長命百歲。”趙天皓想到此處,心中暗暗發誓。
他娘這個病好像是沒由來的。自得病那天起,到現在有一年了。這一年來,周圍十里八鄉的郎中都被他給請來了。但這些個郎中,每個人看了之後,都給出的是同一個病程:心肺有缺。給出的方子都大同小異:溫養。
趙天皓想著,得想個法子請個大名望的大夫來看看。這些鄉下的小郎中,治著頭疼發熱的還行,再難點的病程他們就跟自己差不多。
不過,名望大的大夫,診金不是一筆小數目。這可不像小郎中,診金可以用一些山貨野味來代替。他們要的那可是真金白銀。
趙天皓活到現在,快十五年了,別說金子,就連銀子長什麼樣都沒有見過。見過最多的錢就是半吊子銅錢。
那是去年冬末的時候,他進山打柴,碰到一隻不知何故摔得半死不活的熊。就是這半死不活的熊,為了弄死它。還賠上了相伴自己多年的小黑狗。
為了替小黑報仇,他將剩一口氣的黑熊用柴刀砍得血肉模糊。當他將黑熊拖回來的時候,村裡人那副活見鬼的樣子猛誇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點兒想笑,也有點兒自豪。/不過,唯一不美的是,村子裡唯一有點兒見識的小郎中卻是連連道可惜。
一問之下,原來小郎中可惜的是熊皮。熊被砍得血肉模糊了,熊皮自然是不怎麼完整。當時小郎中說,完整的熊皮,可以賣十兩銀子。十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少年並不知道。不過,馬上他就知道了。那就是可以去城裡請大名氣的大夫來一回,也許有機會將他孃的病給治好。
最後,小郎中用半吊子銅錢把血肉模糊的熊給買走了。趙天皓用這半吊子錢,給他娘整了兩床嶄新的棉被。
想到這裡,趙天皓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後悔?談不上吧。那小黑可是伴他多年的。在他心中除了娘,就數小黑最重要了。再說了,要不是小黑,自己早被傷熊給拍死了。
趙天皓走到屋外,東頭有一個四面透風的草屋,那是廚房。
趙天皓麻利的將火生起來,山村裡燒火的柴火,那都是樹根,耐燒,不過,煙也大。把那隻熬藥煮飯兩用的石鍋洗淨了,架在火上,往裡盛了半鍋子水。再把一些乾溼不同的草藥分別洗淨,放在鍋裡。慢慢的熬。
要熬好這鍋藥,得一個時辰。沒辦法,石頭做的鍋,你還想多快的速度熬好?光是將石鍋燒熱,就得好半會兒功夫。
他也想去鐵鍋,但那鐵鍋賊貴。趙天皓現在的主要收入就是砍柴賣錢。一擔乾柴才兩文錢,一天兩擔。一天就是四文錢。一月就是一百二十文,一年就是一吊半不到的錢。一隻鐵鍋,沒兩吊錢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買只鐵鍋,就得不吃不喝一年半。他不吃不喝不要緊,但有病在床的娘可不行。為了這個,趙天皓一直在幻想,自己再遇到一隻摔死的熊多好。這回一定不砍壞了。
沒摔死的不行,只能是摔死的。自從去年冬末,小黑狗死了之後。新抱回來養的狗兒,還只有兩月大,也是黑色的。此刻,正抱著少年的腿,兩眼有神的望著跳動的火苗。
當雄渾的公雞鳴叫聲將天地間第一縷光線喚出來時,藥也熬好了。趙天皓把兩塊絲瓜瓣浸溼了,捂住滾蕩的石鍋兩耳。將如墨般的藥液倒在木碗內。隨後,將藥渣倒掉,把鍋再洗一遍,開始做飯。這飯做出來,總是有一股藥味兒。飯味中略帶苦味。
將石鍋重新架上火,徒木碗內的藥液稍冷。趙天皓從外屋裡取出一個葫蘆。這葫蘆裡裝的是滿滿一葫蘆蜂蜜。
將葫蘆裡的蜂蜜倒出一些來,滴入碗內。趙天皓將一根筷子點了點藥液放入嘴裡。覺得沒有那麼苦了,才把碗端起來。送入裡屋。
“娘,起來喝藥了。”少年將藥碗放在床頭,輕輕的呼喚著沉睡中的孃親。孃親慢慢的睜開眼,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皓兒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因病而嗜睡的病人,生怕自己有一天會睡過去,所以,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時辰,免得時辰將他們忘記了。被時辰忘記的人,那就是死人。
趙天皓才十四歲多,不明白這個。雖然近兩月來,孃親每次醒來都問他時辰。他沒有感到一絲的厭煩。輕聲說:“娘,現在是寅時初了。”
“來,娘,我餵你喝藥。”趙天皓將孃親扶坐起來。待孃親坐好後,端起藥碗,一勺一勺的喂孃親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