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關注外界事務的小女人!聶修煒覺臉上微燒,“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過來我這裡,好嗎?”雙臂揚開,靜等妻子投進懷中來。
對妻子躲在其他男子身後的行徑,是感到有些吃醋,卻並不氣惱,一來因為他對自己的小女人有信心,二來,他也相信這位沉默寡言伍先生的為人。
“你不再擾我雕玉?”身子不動,阿濤先等聶修煒回應,只因這個男子太過奸詐,常失信於她——先談好條件才不會太吃虧。
“好,不擾你。”溫柔一笑,點頭應允。
“不會再阻我去雕玉坊?”
“好,不會。不過要我陪著才能去。”這已是最大限度,他相信妻子,可也不想讓許多男人圍在自己妻子身邊指手劃腳,“可以過來了嗎?”他耐心等待。
阿濤又側首瞧一眼伍自行,見他因被自己握住衣袖而一臉尷尬的樣子,終於點點頭,鬆開手,慢吞吞移進所愛之人為她而敞開的懷裡。
兩名男子不由都鬆了一口氣。
“伍先生,是阿濤不好,讓您見笑了。”阿濤回首朝伍自行歉意地一笑。
“哪裡會,哪裡會。”勉強地回兩人一笑,伍自行再拱手揖一揖,“自行不打擾兩位了,告辭。”轉身便要離開。
柔情蜜意、兩兩親愛的時刻,從不屬於他。
他,是孤身行天涯的無根漂萍。
“伍先生。”聶修煒卻喊住了他。
他愕然停下步子,回首,不由一呆,無法靜心面對朝他笑得真摯的兩人,猛又回過頭去,背對兩人,啞聲問道:“大公子還有什麼要吩咐自行嗎?”
從沒人如此對他笑過,他——承受不起。
“自行——”聶修煒首次這樣喚他,“在府中儘管安下心來過日子,這府便是你的家,咱們便是你的兄弟姐妹,是親人,關心對方沒什麼不對,而是理所應當的。”
溫和的暖語既包含著濃濃的情意,又是那樣的語重心長,“我和箸文略長你幾歲,便託大是你兄長——兄長本應關心愛護幼弟,兄弟、親人自然會真心以待,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值得懷疑的,是不是?”
不用總是懷著戒心謹慎面對親情。
“多、多謝大公子如此高待自行!”腳步不穩地前移兩步,伍自行語帶輕顫,“自行會一輩子記得大公子今日這番話!不、不打擾兩位了。”
狼狽地快步離去,不敢回頭,不想在人前曝出從無人知曉的脆弱——他本是天涯獨行人哪!也恐一回頭,卻發現身後並無人影,而剛才的一切,不過只是自己痴人一夢罷了。
……
望著倉皇的背影,阿濤低語,“伍先生好可憐。”
年紀輕輕的一個人,卻似已經歷了一世的滄桑,揹負著永無止境的悲苦。
“不,他不再可憐。”俯首在妻子額上印下一吻,聶修煒低語,“因為他以後有我們。我們,箸文,都是他的親人。”不會再是天涯獨行的一抹孤影。
暖暖的初春朝陽,緩緩籠住了美麗的聶府。
……
他疾步而行,對與他錯身而過的聶府眾人們視而不見,置之不理,聽不到他們的親切問候,看不到那張張漾滿笑容的臉龐,心裡,翻滾的是聶氏兄弟的話語。
是朋友,是兄弟。
肝膽相照,真心以對。
兄弟,親人。
親人——關心你……
他猛止住疾行的步子,順手扯下身旁一朵開得正豔的花來,“真心?”恨恨地揪下幾片豔麗的嬌嫩花瓣,“若是親人,若是真心,‘她’怎會葬身火海?‘她’又如何會喪命於那些所謂的兄弟親人之手?!”二十歲,正如這嬌豔的花朵,是正在盛開怒放的美麗年華啊!
卻悽慘地凋零了。
哼,他才不信呢,他才不相信什麼狗屁親人!
可,呆呆瞪著手掌中零殘的花瓣,不由嘆息——
兄弟,親人!
心,似乎再也堅強不下去,冷硬不再,一道微不可察的熱流悄悄由心底漾發,緩緩浸沒了他的四肢百骸。
親人,關心你。
世上,還真有親情的存在嗎?
“她”死在了“親人”冷冷的笑聲裡。
他,可有那麼幸運,能僥倖獲得上天的垂賜?
上天——
可真會賜他一絲親情?一絲不同於“她”的親情,一絲真正的人間親情?
能嗎?
在“她”被可笑的親情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