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忽然慢慢露出一種混亂而又難以形容的古怪表情。
“紅玉……紅玉……紅玉……”一聲又一聲嘆息般的低叫著男人的名字,瑞珠跪坐著把身子俯下去,把臉貼到男人燒得滾燙又漫著血腥味的背上,紅玉被瑞珠的動作弄得身子又痛又僵的繃了繃,但慢慢的,那原本繃得硬邦邦得如同棍子一般的身子卻在女人囈語般的低喃聲中漸漸的鬆軟了下來——
“……你記住……咱們都不會死……咱們還要回家……回鳳棲……我一定會帶你回去……所以你別死……聽到沒有……我沒瘋……很正常……那些話……那些話雖然嚇人可卻是以後救命用的……我也不願意……但是我要帶著你回去……還好小白沒事……憐香和惜玉看樣子也應該沒事……要是大家都像那些跟咱們一起掉下來的人那樣……也許我就真不行了……你不知道……因為看到你在我身旁,而且還有呼吸,所以我才、我才開始有力氣把自己從那些石頭和泥下面弄出來……紅玉……我想回去……因為你一直在我背上……所以我才能走到這裡……你別死……咱們一起回去好不好……一起回鳳棲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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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是疲累到了極致,但是景憐卻一夜都沒睡實,只要稍稍一閉起眼睛,他的眼前就開始閃動瑞珠抓住他冷笑時的樣子,每次被嚇醒景憐身上不算厚的衣服就被冷汗浸潮了一層。
山洞裡雖然燒著火,卻依然有些凍人,景憐幾次膽戰心驚的驚醒過來,都會發現那個靠著巖壁淺眠的女人似乎也總是被什麼東西驚醒,每次驚醒過來,瑞珠總是皺著眉遲疑而又小心翼翼的把手覆都趴在獸皮上的紅玉頭上,感覺到紅玉身上微燙的體溫瑞珠才放下心來一般不是小心翼翼的喂昏睡中的紅玉點水或是投了溼布給他擦擦身,忙了一陣以後才又打個呵欠,靠著巖壁又淺睡過去。
'那個女人……'
又一次從惡夢中驚醒,景憐心悸般的瞪著靠在巖壁上熟睡的瑞珠,山洞外冷風呼嘯,火堆‘噼啪’的燒了一夜卻沒有燃盡的趨勢,看地上新堆起的炭灰,景憐可以確定剛在前不久那女人才醒來過一回給火堆加柴去灰,這麼算來如果他現在逃走的話應該不會被那個怪物一樣的女人發現……
一節乾枝在火堆裡‘啪’的燒裂開,景憐猶豫的瞧了瞧燒在火上的鍋子,騰騰的水汽從鍋裡燒開的水中冒出來,給山洞裡稍稍新增了些許微潮的暖意,雖然一直都是又餓又累,但剛才一直是半醒半睡所以感覺還不是那麼明顯,如今人已是完全清醒過來了,那又飢又渴的感覺就立刻侵佔了身體所有的感覺,舔了舔幹得起了皮的嘴唇,景憐戒備異常的望了望還在熟睡中的女人,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惡恨恨的咬了咬牙,手腿並用的一點一點的往洞外蹭去。
'雖然很想喝點水……可是與其待在這裡等著被那個女人把他當畜生般的開膛破肚,他還不如在外面的冰天雪地裡凍死來得乾淨!反正、反正他想做的都已做了……萌雲她、萌雲她也總會記得這世上曾經有他這麼一個人……'
冰冷的寒風夾著大片的雪花強勁的撲到他臉上,景憐被冷得刺骨的寒風灌得情不自禁的窒了窒,身體被風吹得晃了晃,男孩眉頭緊皺的用手支撐住被白花花的雪光反得有些發暈的身子,原本就一直涼冰冰的手一碰到山洞外厚厚的積雪很快就被凍得發紅發紫,景憐飛快的看了一眼自己被凍得指尖生疼的手,咬了咬嘴唇,開始連滾帶爬的往遠處的樹林裡蹭——
他……他就算死了,屍首也絕不留給那個可恨的女人……只恨他找不到萬棋和那些死去的若狹女兵的屍體,他若是能找到就算拼死也不能讓那個女人有機會糟蹋她們……
鉛色的雪雲陰沉沉的壓在群山之山,風雪越大,男孩咬著凍得青裂的嘴唇,使出最後一分力氣的往前爬,狂風夾雜著紙片一般大小的雪花砸在男孩的眼上和眉上,景憐吃力的眨眨已經被雪花糊得模糊了的眼睛,努力想看清幾步以外的地方有什麼東西。
“這種天氣還出來散步,你們若狹人還真是奇怪啊……”一聲低低的咕噥聲被狂風吹散在冰天雪地之中,只留下幾個尾音傳到景憐耳中,但即使只是幾聲模糊的低噥,也足已使景憐恍若雷擊一般的僵在地上。
“你趴在地上想找什麼東西?”瑞珠打著呵欠慢吞吞的在跪在地上的男孩身側蹲下,歪過頭疑惑的望著面目青白了的男孩,回過頭瞧了瞧男孩一路爬行留下的長長印跡,瑞珠一邊眨眼睛一邊若有所思的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