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裡,白淺眉便看清了這裡只有五個女子兩個小太監。躲開那些勾肩搭背的人站好,她從袖中孃親給的寶袋裡摸了個剔透的水晶瓶出來。
她現在是魂魄狀態,房內的人根本看不到她,因而行事也不需過多顧慮。心念一動,她只用手一指,那桌上酒壺中的花雕就匯成了一股酒線,汩汩匯入了她的水晶酒瓶中。
只是雖然她身形無影,但酒水有形,其中一個正走來走去不知在唸叨什麼的小太監就無意中瞧見了,驚在了那裡。
專心偷酒的白淺眉倒沒注意,而等那個太監愣了好一會兒,眨了眨眼再確定之時,白淺眉已經悠哉遊哉的坐去大廳正中的榻上喝酒了。他便也只當自己喝醉眼花了才看到壺中的酒自己飛出來,拍著腦袋走開了。
白淺眉嗜酒,蓋因天生。聽說當年爹爹還是凡人的時候,孃親不小心喝了爹爹一杯雄黃酒顯了原形,險些把爹爹嚇死,之後又費盡千辛才救回爹爹性命。所以自有她起,便知每年端午之際,爹爹都會以酒謝罪,同孃親暢飲以作紀念。然後有一年,青姨於端午那日來了清風洞,在飲酒之時餵了她一口,只一口,從此白淺眉便對那些甘甜馥郁的酒水生出了一種迷戀。
此刻,她便仍舊隱著身形靠在榻上,然後化出了殷紅的蛇信,一點一點的啜著美酒。這情形,若非是她已隱身,而是有人可以看到,定是要迷惑驚駭不已的。
咋一看,榻上之女白紗錦衫仿若謫仙,高舉琉璃寶瓶,醉心美酒,燭光朦朧中美不勝收;細一看,卻見仙女口中吐出紅信,長衫下端似有潔白瑩潤的一條蛇尾,搭在榻尾,輕搖慢擺亂人心神……
凡人若見此景,定當又覺誘惑又覺駭然,膽子大的,興許會被她美色迷惑道心不穩;膽子小的,興許就此魂飛魄散也不一定。比如,白淺眉那個有些古板當初還是凡人的爹爹。
不過,白淺眉自己,倒並沒意識到自己此刻何狀,一切皆自本性罷了。她自幼受孃親教導,平日舉止向來端莊知禮,唯有碰上喜嗜的美酒之時,才會隨意散漫卻並不自知。
也是因此,後來她孃親便禁了她的酒,反倒讓她從此對酒更為迷戀。
皇宮中的酒果然是好的。來到這裡二十年了,日日跟著老爹和白吟霜走南闖北,白日裡清苦不說,夜間也尋不到什麼好去處。雖說天庭中也就過了二十天,可對白淺眉來說,仍是二十年不曾沾得一滴好酒了,此刻有這等上好佳釀,美的她都有些意亂神迷了。
細品好酒也需有個好環境,只可惜這房裡雖然有溫香軟榻,可榻前的地板上卻有兩個勾肩搭背的姑娘哭鬧不止,當真大煞風景。
其中一個姑娘已然哭得稀里嘩啦,絮絮叨叨不止:“紫薇,我好壞,我黑心,我搶了你的爹,我會下地獄的。可是紫薇,我好怕。紫薇,你是個仙女,你去和玉皇大帝求求情,不要讓我下地獄,好不好?紫薇好不好,求求你了。”
仙女?白淺眉啜著美酒,悠悠得轉過腦袋,看向那個“仙女”,難道天庭已入職的仙女也要來這裡見習寫論文麼?
“噓……”“仙女”醉醺醺搖著頭讓那個姑娘不要說了。
白淺眉盯著她左瞧右瞧,發現她分明只是個凡人女子,不是什麼仙女。雖然不懂另個姑娘為何叫她仙女,但白淺眉也沒有多想,只消了好奇,又把精力放回了品味口中的美酒上。
榻前地板上的“仙女”和那個姑娘抱在一起,繼續說著:“小燕子,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告訴你,玉皇大帝和閻王老爺,他們都好忙啊,世界上有太多的是是非非、對對錯錯,他們管都管不完了,輪不到你的,不要哭了……”
那“仙女”仍然在說,白淺眉卻有些頭疼了,這姑娘跟吟霜一樣,喜歡囉嗦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不好,不好。
無奈的收了水晶瓶,白淺眉決定飛出宮去,隨便尋棵老樹枯藤清靜之處,也比聽這些人說話好。
只是白淺眉剛一動身,卻聽之前那個小太監驚叫道:“誰?”
白淺眉被嚇了一跳,正納悶這小太監怎麼會看到自己的魂魄時,才發現被看到的不是她。
那個叫小燕子的,“蹭”的就跳起來衝到了窗戶邊。
白淺眉這時也有些遲鈍的感覺到了什麼,身形一動飄到了門外院中。
漆黑的院子裡,有種同類的味道。
窗戶那邊的幾個人還在嘰嘰喳喳,白淺眉屏息靜氣,很快便察覺了那個同類的位置。那個同類此時也特意顯了個身形,翻身出牆往東而去了。
白淺眉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