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馬車裡雖然是棉絮的墊子,卻到底還是不舒
服的,只是她實在是累極了,沒過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馬車顛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青畫恢復了些許精神,卻睜不開眼,迷濛中她只看到一角灰
色的衣襬,繼而身子一輕,她被人從一個別扭的姿勢調整到舒適的姿勢。
“寧臣,到了叫我。”迷迷糊糊中,她沒了平日的拘謹,口氣相當不客氣。
“是。”那個人,是這麼答她的。
一路上,醉嫣然的味道一直飄蕩在馬車裡,那一覺青畫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穩,只是等她醒來
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她不是在馬車裡,也不是在閒庭宮,而是在一個陌生的
房間裡,身上蓋的是柔軟的棉絮,房間裡也瀰漫著一股很清心的淡香……她本能地辨別了下,那
是助眠香草燃燒的味道。
房間裡開著窗戶,外面已經是日出東山,霧氣初散,空氣中還留著一絲青草味道,依稀留有
昨晚的餘露溼味。
這是哪兒?青畫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之前的記憶,只覺得腦海裡像是塞了一團棉絮,越是
想、越是堵塞得緊,到未了,已經有點疼了,她完完全全不記得怎麼來到這兒、是誰帶她來的。
就在她獨自彷徨的時候,房間的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一抹銀白從門後露出一縷,繼而
是一雙深潭一般的眼。
青畫在聽到聲響的一剎那繃緊了身上的所有弦,警惕無比地看著門口,而在看清進門人的一
剎那她就完完全全放鬆了下來,洩氣一般地躺回床上,扯過被子往腦袋上一蓋,嘆息一樣地喊:“師
父……”
“醒了嗎?”柔和的聲音。
“醒了。”青畫露出腦袋,見到的是司空臉上風雨欲來的神色,不由地又往回縮了一些。
司空柔和地笑了笑,坐到床邊揶揄道:“解釋一下,你花了多久才這麼成功地把為師五年的調
理給廢了一大半的?”
“一大半?”
“是,一大半。”司空毫不客氣地把青畫的手腕從被子底不給挖了出來仔細把了把脈,他的
臉色凶神惡煞、陰沉不定的,手勁兒卻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他仔細把了個脈,從隨身
的針包裡取出幾根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了手腕上幾處,他的動作極快,看得出是怕她
到了,可是抬起頭的眼神卻依舊不大和善。
青畫理虧,討好地笑了笑,“師父,別生氣。”見他不搭理,她又馬上轉了方向,指著手腕上
的細針問:“師父,這裡不是穴位,您……”
“哦。”青畫頓時瞭然,原來,他只是把沾毒的細針插到她的脈裡,她有些驚異,雖然之前
她的確中過幾個小毒,但那真的是無關緊要的一些小問題而已,能毀了司空五年的心血嗎?
“你除了並蒂青莘和陵香花,還碰過什麼?”
“沒有了。”基本上的毒藥,恐怕也躲不過她的眼。
司空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本來就白髮白眉,眉頭一皺越發飄然若仙,只是這樣神仙一樣的
人物,眼裡的邪氣卻是昭然若揭,他看著青畫,仔細地在她的額頭、眼角幾個重要的病症要位檢
查了好幾遍,低沉的眉角挑了挑,輕聲道:“為師曾經聽過世的青雲皇后講超過,你十歲那年在御
花園玩耍,不小心跌進了荷花池裡,昏迷近整整五天殘喘著活下來,而後御醫用錯藥,你誤服寒
性的藥又去了半條命。”
青畫一愣,悄悄低下了頭,十歲那年跌入池水裡的是痴兒青畫,她昏迷了五天是真,然而卻
並沒有殘喘苟活下來,活下來的……是她寧錦,而後的用藥卻一直是個謎,開藥的是個老御醫,
冬日跌入水中本來是就是寒入體內,再開寒性藥無疑是想要她的命,當年皇后也查過,卻沒有證
據證明老御醫是受人指使,加上她青畫不是什麼皇子、皇女那樣寶貝,這件事就以老御醫官降一
級了結:從那之後,她的身體就一直不好,直到遇到司空,進了雲閒山莊後才慢慢調理,開始有
些力氣,逐漸好轉起來。
這事,別人知道她或許可以不以為然,然而司空知道她卻有些心慌,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