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別樣訊息,她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收盡。雙眸已忽然蒙上一層霧氣。微微抿緊唇,她道:“我也是。”
“那……我該走了。”易文的話轉得極快。
但謝漣漪早已有所預料,未再多表露什麼挽留情緒,她只是抿唇點了點頭。
易文也已經將自己對這處宅子、這個女子的一切眷念牽掛都收回心間,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出門去了。
……
領著易文往東風樓回走的路上。石乙和易文都沒說什麼話。
剛剛離開那處院落時,易文的心緒還有些複雜和起伏不平,他只是在用理智控制情緒,使他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但這不表示他對謝漣漪的不捨,會比謝漣漪對他的不捨要淺。
此時的他,的確沒有什麼閒談的心情。
石乙本來想說一些叫易文早去早回的話,但這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嚥了回去。早去早回?難道易文自己不知道?看這傢伙一見了五姨就把魂丟了一半的樣子,已經等於是把這個問題回答了十幾遍了。
這些話不需要他這個後輩來提醒。儘管他的實際心理年紀估計都可以做易文的長兄了。
待兩人回到東風樓時,一樓裡的曲樂已經止歇了,燕鈺與他帶在身邊的幾名隨從站在東風樓大門口,幾乎站成一條線,看見這一幕的石乙詫異不已,易文眉下也壓著一絲憂色。以為是自己在那小院裡多耽誤了一會兒,導致燕家少主久等了。
但兩人的這種想法其實是很經不起推敲的,東風樓裡什麼都有,燕鈺若真急著要走,坐在屋內等,與乾站在外頭區別不大。
一群人有椅子不坐,要站在門口吹風,自然是因事而為了。
知道燕鈺一行人是因為剛剛送別阮洛,才會在門口站成一排,石乙和易文暗自都舒了口氣。而沒有料到阮洛竟走得這麼快,石乙心下又覺訝然。
見易文回來了,燕鈺一行人也沒有再回東風樓,直接在門口道別。取下懸掛在門口的那把精緻的金色算盤,清點了一下攜行人數。以及攜帶來的事物原樣取回,燕家一行人的行事風格一如其家族本色,說走就走。…
望著那十來人走遠的背影群像,不知是心理作用為引,還是有一人在衣著上的確與其他人存在明顯差異,石乙感覺自己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過去,都能一眼看出易文的所在。
他似乎與燕家的人……有些難以合群。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算半個東風樓裡的人了,所以自己才會對他另眼看待?
想到這一混沌難解之處,石乙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後腦勺,又兀自搖了搖頭。
眼前忽然有黃影一晃,石乙定了定神,就見是三娘走了過來。樓裡三娘與五孃的關係最親近,石乙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本以為她是要借他之口關心好姐妹幾句,卻不料她走近後的第一句話說的竟是與吃有關的事,半點不搭五娘謝漣漪。
“還提‘四海樓’,你今天吃了那麼多松子,若再去吃海鮮,不怕洩癱了你。”聽三娘話裡提到四海樓裡的特色海鮮包子,石乙絲毫不買賬,非議了一聲。
“癱就癱了,就是連躺三天又有何妨。”三娘對於石乙警告式的話語,絲毫引不上心,接下來她話語裡的豪氣漸漸渲染上了一股有些奇怪的痞氣,“有燕家少主留下的那三千兩,就是咱們樓裡所有人都癱上三天,也算不得虧本啊。”
石乙沒什麼誠意的乾笑了兩聲,道:“還沒兌現呢,你可別這麼快就急著得意。”
“燕鈺簽單,跑得了麼。”三娘一臉的不以為然,旋即她又盯著石乙一陣觀察,彷彿她正看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樣新奇事物,隔了片刻才道:“小乙,類似這樣的話你今天可說了不止一遍了,似乎你很懷疑燕家的誠意品格?”
“這叫防人之心不可無。”石乙辨了一句,“商海沉浮,人心沉浮,難道不該留個心眼?”
“你這麼說,也算是個理,不過生意若真做到了燕家這個高度,誠信度是會跟著家資厚度往上走的。”三孃的話說到此處微微一頓,之後的半句話語氣稍有著重,“樹大根穩也容易招風折損呢,身份越重越會懂得自愛,否則一旦倒下是會很難受的。”
石乙聞言,沒有再繼續跟三娘辯什麼,而是點了點頭,他認同三孃的說法,但在他心裡,同樣又暗自嘀咕了半句只屬於自己的想法:這也算是品牌效應了?
…
(575)、都是裝的?
“在說什麼呢?”就在三娘一番話剛說完,石乙沉默著還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