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說什麼。”廖世揮揮手,“娶妻。陳酒。”
林杉一怔,漸漸的眼中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沉默良久後嘆息一聲,道:“叔,你的師承往上追一代,也算是北籬旁系,師門規定……難道你也不能明白我的難處麼?”…
廖世立即問道:“你的師兄弟呢?你現在身體差成這樣,就別再拿門派規定折磨自己了。”
“如果能把我師弟找回來,也許這些問題就能得以解決了。”林杉一口氣喝乾半杯濃茶,又拎起鐵壺添了水,再次將燙熱的茶杯捧在手裡慢慢摩挲,他看向廖世又道:“可是,像你這麼難找的人我都能找著,然而我找他找了十多年,卻未尋得絲毫他的訊息。有時我也會懷疑,他是不是早已死了,那年他離開門派時,他才十三歲,世間戰亂正多。”
“要我看,不是你尋不著他,而是他不想讓你尋著。”廖世不以為然的淡淡一笑,接著又道:“你想過沒有,如果我不想讓你找著,你覺得你真的能找著我麼?另外,十三歲也不小了,你別小瞧了北籬的弟子,一代只收兩徒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倒也是。”林杉臉上露出微笑。
廖世看著林杉臉上的那絲微笑,沉吟片刻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那個師弟為什麼早早就離開了門派,聽你的話意,似乎又不是被驅逐那麼簡單,但我覺得如果是什麼誤會過節造成此事,或許還得他回門派面見上師,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林杉聞言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不等他就此事再開口說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因為三年前服用赤巖血參,現今林杉的身體已經出現一些不良反應,三感變得異常敏銳,門外的人還未走近,他就已經聽見了聲響。
目光投遠至門外,他看到一個人,最先注意的是那人手上拿著的一隻小方匣子,再才是那人風塵僕僕的臉孔和落滿灰土的衣裝。
這人的打扮與駐守居所的十幾名侍衛不同,但林杉認得這人是秘蹤信使。只是這類信使一般都是用皮筒或者竹筒保管長途信件,像這樣用較為累贅的匣子裝信,卻是不常見的。
秘蹤信使只有在需要送信的時候才會與林杉聯絡,所以並不認識廖世,不過他大約能推斷屋內那個獨坐飯桌前的長者必定是林杉的重要客人,因而只是看了他幾眼,信使便徑自走向了林杉,遞出手中的小方匣。
林杉的目光投向門口,但隔了好一會兒,廖世才也聽到那陣急促腳步聲,旁觀這一切,廖世知道林杉果真是聽覺已呈病態的敏銳,不禁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
而林杉在接過信使遞來的小方匣後,先是打量琢磨了一番,隨後離座起身,對廖世說道:“叔,我去書房了,你慢慢吃,有什麼需要,直接喊僕人服侍。”
這話才說完,他已經走出門外。廖世猶豫了一下,剛剛站起身準備跟出去,就聽見門外林杉吩咐了一聲,緊接著就有一名侍女走了進來。
待廖世走到門口,就見林杉已經走遠了,他才生生將那句“你不吃飯啊”給吞回肚中。
無聲一嘆,廖世走回屋內,卻沒有立即坐回桌邊,而是踱步到了林杉剛才坐過的位置,目光落到那剛剛沏滿熱水的茶杯裡。茶汁顏色過深,讓人感覺口味也厚,廖世想起剛才林杉喝茶的方式,眉頭微動。
受林杉吩咐,留在飯廳內等待使喚的那名侍女看見廖世盯著一杯熱茶似在發呆,下意識問了句:“老先生需要喝茶麼?”
廖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年紀輕輕、面相生得水靈的侍女丫頭,心情也似好了些,笑了兩聲後道:“小姑娘,幫我拿雙乾淨的筷子來。”…
其實他此時所站的位置離飯桌也沒幾步遠,但當他看見那模樣可愛的小姑娘,他還就忍不住想讓她幫自己做事嘞。青春少女宛如剛剛綻放的花蕾,即便是路邊的一朵,都讓人忍不住停步注目。
然而在小丫頭看來,眼前這脊背佝僂因而顯得身材較為矮小,臉上面板也皺成一團,面貌堪稱醜陋的老頭,即便笑起來也好看不到哪兒去,甚至還因為那份笑,使他的臉孔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眼瞳微微瑟縮,小丫頭沒敢多看,低眉斂目“嗯”了一聲,然後就去飯桌上挑了雙新筷子,稍微走近廖世一些,遞送過來,“老先生,您要的筷子。”
待廖世側身接過筷子時,小丫頭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十分嚴肅,她以為是自己拿筷子的事沒做妥,又微微縮了縮脖子。
侍女小丫頭正等著廖世訓話,卻良久沒有聽到老先生的聲音,這才忍不住抬頭看了